貴妃 她若是男兒江寧後半生便有所依托……(1 / 2)

少年公子們騎著高頭大馬,聚在一起少不了討論科考功名,嬌美女眷。

人群擁簇在正中央的張嘉陵率先起頭,將話題引到庸都的風月佳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官家千金,皇親貴族。

張嘉陵道:“陳良玉長得還成,就是這脾氣不大好,彆看她人前跟個悶葫蘆似的,記仇得很。”

一人接話:“倒是聽聞荀相家有一女,教養嚴格,品貌俱佳,是個賢良恭淑的可人兒。”

稍知道點內情的人道:“荀相家的你就彆惦記了,那荀淑衡連接生的時辰都是找大師算好的,荀夫人自幼便帶在身邊寸步不離,規矩那叫一個嚴,如今要與陳良玉爭太子妃之位。”

“貴妃娘娘當年乃是庸都出了名的才女佳人,膝下唯出江寧公主一人,今日遠遠得見公主一麵,確有傾國之色。”

張嘉陵不置可否:“也不能說不好看吧,那小公主看起來陰森森的。”

“庸安府尹李大人家的次女也堪稱窈窕淑女,本來在與兵部尚書家議親,可那陳良玉在公堂上吆喝一聲讓她給嘉陵兄做妾,這親事便告吹了。”

“這麼嚴重?”張嘉陵勒下馬韁,“我是有多聲名狼藉,與我沾上邊議好的親事都不要了?”

“與嘉陵兄你乾係不大。邱世延非禮的那姑娘能識文斷字,這性情自然也剛烈,將這事鬨得大,惹得民間都在關注這案子。李義廉公堂之上公然包庇,逼那姑娘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是她勾引邱世延,對民間交代說邱家不計前嫌願意娶那姑娘進門,可朝中誰不知曉其中玄理。這種家風,誰敢與之結親?”

“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還是不要讀書的好,也不會平白惹出這事端。”

張嘉陵拎著馬鞭找說這話的人,“誰這麼封建迂腐?”

那句話像一粒小石子丟進廣闊的深水湖裡,漣漪都不大泛起。

沒人質疑,沒有爭議,因為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除了張嘉陵稍稍瞪大了眼睛,其餘人甚至沒有回頭去尋話的來處。他們更願意將攀談的焦點聚在邱世延身上。

“邱世延落得今日下場,也屬實太大意了。那周家一心攀高枝,多少年求路無門,他看上那女子隻要放話出去,周家這種小門戶,眼皮子淺,眼巴巴就會把閨女送上門。何必呢?臭名昭著不說,還傷了自己個兒身體。”

邱家全城的大夫都請遍了,就算給再多的封口費,也堵不住漏風的牆。邱家大公子患了隱疾,行不了房事,早已成為民間茶餘飯後的談資,明麵上不敢張揚地說,背地裡關上門聊得那叫一個熱鬨,都說是天降報應。

可張嘉陵真真切切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餘人起哄道:“要我說,嘉陵兄多娶一房也不是不行,那李家次女勝過多少秦樓楚館的姑娘?”

張嘉陵有些不是味兒,他深知在這樣一個文明未開化的封建朝代,把一位家教良好的官家小姐與妓子相較是莫大的侮辱。他不願以無辜之人取樂,“你我背地裡妄加議論女子容貌已是非常無禮的行徑了,切莫再這樣說。”

眾人裡不少世家公子,不乏知節守禮的,對這樣惡趣味的調侃本就在忍受,聽張嘉陵這麼一說也都知趣,“對對對,非禮勿言,我們再去那邊看看,踩踩點。”

一群人熱熱鬨鬨,歡笑著駕馬並驅,馳騁在平闊的馬場。

獵場有禁軍與十六衛列隊巡視,內外圍布滿崗哨與警戒。

遷徙令頒布後,許多富商豪紳跋涉遷徙,攜帶的無數財寶招搖又顯眼,惹上了匪徒的眼。

近些時日匪盜異常猖獗。

陳良玉今日並沒有護衛之責,到處走走看看。獵苑行宮外滎芮穿著禁衛軍的甲胄,耷拉著嘴角,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高觀從他身旁過,低聲斥罵了句什麼。

陳良玉上前去拍了下滎芮的肩,“怎麼個事兒?”

“老大,你知道他們說得多難聽嗎?說我抱對了大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怎麼也沒人問問雞犬願不願意升天?”

高觀哼哼兩聲,不願再聽他那一套不上進的說辭,負手嗆了人一句,“拉倒吧,你那地也沒掃多乾淨。願不願意升你也升了,皇親貴戚都在裡頭歇腳,此處與貴妃娘娘歇息的寢殿挨得近,你守在這苦瓜個臉,叫貴人看到了那不是找晦氣呢?”又恭維陳良玉道:“統領,這小子聽你的,幫著勸勸,我這有職務在身呢,沒您這清閒命。”

“你去吧。”她倒不想要這清閒命。

高觀對滎芮極其不滿,臨走還不忘斥責一番:“這小子腦子怎麼就彆一根筋上了?皇城禁衛軍向來隻從士族子弟中選拔,你這樣的白身,靠近皇宮都是要被殺頭的,如今若非恰巧碰上十六衛重整,人手空缺,那還輪不到你!你還委屈上了!”

南衙職權分化後,便成為了府兵與禁衛軍的合體。十六衛增改為四府十二衛﹐合稱十六衛府。

四府乃左右千牛府與左右監門府,統領內軍。其中,左右千牛府是皇家近衛,負責皇帝近身侍衛;左右監門府分掌宮殿門禁。由於此前叫得順口了,大家口頭上依然習慣性地將四府也稱為“衛”。

即左右千牛衛與左右監門衛。

高觀被任命為左千牛衛大將軍,作為皇家近衛貼身護衛皇室皇親。陳良玉受封十二衛大將軍,領導府兵,宿衛京城。

可府兵作為後備軍事力量,太平日子裡朝廷糧餉都吝嗇發放,隻分給他們些農田,平日裡操練完便與農戶一樣下地耕作,自給自足,戰時才將他們征集起來。在這樣的安排下,無戰事時十二衛大將軍也隻是“遙領”府兵,其實就是虛銜掛職,戰時也不一定有統兵權,皇上一般會臨時指派出征大元帥。

雖然明麵上她的職權與地位仍在高觀之上,可就像高觀所說,她仍是個清閒倌。

宣元帝對她的抬舉僅僅浮於表麵,並不打算讓她手握真正的實權。

江寧公主的告誡實在多慮了,她眼下並沒有與東宮為敵的資格。

“為什麼不願意做禁衛軍?”她問。

滎芮:“人都有自己該待的位置,我爹娘是平頭百姓,我也是普普通通一個人,沒什麼長處,讓我做皇家禁衛,我就沒有這金剛鑽,也不攬這瓷器活。”

“不想卷進皇家紛爭?”她一語道破。

滎芮點了點頭,垂著腦袋。

“我爹娘就我一個兒子,我還得給爹娘養老呢。”

陳良玉一掌拍在他背上,滎芮立刻把垂著的腦袋立直了,身子也站得板正。

“在其職儘其責,西嶺一代鬨匪患,距獵場不過三十裡,戒守認真些。待剛來那批新軍訓練好了,我寫張條子叫兵部將你從新添的軍戶冊子上劃了,還讓你回去掃地去。貴妃娘娘身體不好,彆添喪氣。”

貴妃娘娘身子孱弱她早有耳聞,今日遠遠瞧見貴妃娘娘由人攙著下攆轎,當真是柔若無骨,弱不禁風。

賀氏與貴妃娘娘有些故交,陳良玉來時受母親囑托,要她得了時機替自己去探望一下。可貴妃娘娘拒見外人,她的身體原不適合伴駕,卻還是陪同皇上來了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