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風也溫和。
但換到百米高空之上,風就不那麼溫和了。
“目前距離目的地還有五十公裡,前方直行,還需大約40分鐘。”一道疾馳的身影劃過天際,徒留導航電子音在風聲中慢慢飄散。
半空中,奚哲飛速疾馳著,直到那片連接天地的淡藍色出現在視網膜儘頭,被風吹僵的臉上才透出些許喜色。
總算回來了!
奚哲,十八歲,剛高中畢業的華夏第八區綜合大學準大一新生,剛剛完成注冊的初級野外偵查員。
今天是他獨立任務成功完成後拿證返程的日子。
至於好好一小夥子為什麼要吃單人飛行器走高空的苦,大抵是因為他擁有一個怨種兄弟。
野外偵查員的首要考核就是獨立任務,即‘千裡走單騎’,一個人去荒野完成或采集或獵殺的任務並安全回來。
準備出發前,奚哲那混蛋發小哐哐拍胸和他保證——“單人飛行器往返是終極浪漫沒有之一,是完成獨立任務最酷帥的標誌!”
他信了,並且認認真真選了個超帥的懸浮板,準備做一個風馳電掣的酷哥。
結果,酷不酷帥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這一路上被凍成傻狗了!
***
眼中高樓不斷放大,奚哲再度提速,直到一頭紮進淡藍色的城市屏障,他的速度才緩和下來。
“目的地已到達,本次導航結束。”
平台上人影參差,奚哲一個猛地刹車,降落到了小型飛行器管製平台上。
他快速整理著被風吹變形的衣服和頭發,幾個路人盯著他那光亮的腦門和天然風吹發型,低低發出幾聲善意調笑而後迅速離開。
——又是個熱愛耍酷不做防護的年輕崽啊。
場麵有些社死,好在人不多,還都是陌生人,奚哲頂得住。
快速整理完畢,奚哲草草掃了一眼周圍,基本人人裝備整齊,至少頭盔手套齊全,再沒有第二個像他一樣,隻穿著一套秋衣頭手脖子都露在外麵的了。
越看越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什麼中二感使命感都被凍沒了。
奚哲沉默走到邊上座位坐下,直到卸掉了冷風帶來的麻冷感,才抬手對接城市管理係統。
所有出入城的人員,進出時都要登記對接,這是已經實行了許多年的政策,步驟已經簡化到一鍵識彆的地步,但為了個人知情權和隱私權,仍舊需要象征性的通知和同意。
一道與城市屏障同款的淡藍色光屏從他手腕處的表狀手機中彈出,懸浮眼前。
奚哲熟練地劃過人臉驗證,登入城市網絡;同時,點開某人的聊天框,發了個‘。’過去。
紅色感歎號出現。
毫不意外。
奚哲輕輕磨了磨後槽牙,這人果然是知道自己會找他秋後算賬吧!
“好樣的,不來接我就算了,還敢拉黑。”少年人嘀嘀咕咕,抬手戳著光屏,明明麵無表情,卻莫名讓人既視氣鼓鼓的河豚,“回去就把你鯊了。”
他已經能想象出那姓施的在得知他真的用了懸浮板後,笑容會多猥瑣!
自說自話間,城市管理係統審核成功,奚哲收起單人飛行器,大踏步走下管製平台,他直接買了空中懸軌的票。
今天內,他是再也不想看到那個懸浮板了。
懸軌站台內乾淨整潔,對比出發前又換了一批新的廣告投放商。高低錯落的浮空彩色粒子光屏層層疊疊,恨不得占滿人們所有的視線餘光。
進站播報聲響起,銀白色懸軌如空中巨龍,呼嘯著從天空儘頭奔湧而來,聲勢浩大。
這樣的景色奚哲已看習慣,目不斜視地上了車,那些光怪陸離的風景被迅速拋遠。
懸軌速度很快,十五分鐘後,奚哲按下家門口的電梯。
他獨居,在市中心地段一個安保相當不錯的單身公寓樓裡擁有一間二居室,約70平,不大不小。
‘滴——識彆成功,歡迎主人回家。’
智能鎖發出歡快語音,大門正常開啟,玄關處的燈卻沒有如往常一樣亮起來。
奚哲停住腳步,閃身往邊上挪了一小步,一個巧勁將門又帶上,動作在短短
“surprise!——嗷!”
門被關上的瞬間,彩帶棒打開發出的‘彭’聲和年輕人的嚎叫聲混合在一起,一陣雞飛狗跳。
奚哲的嘴角勾了起來,閒閒地伸手推開門,欣賞某人跳腳的樣子。
“呸,呸呸。”某人吐出反衝到嘴裡的細小彩帶,一臉的悲痛欲絕:“好你個奚小哲,哥哥我今天專門過來慶祝你過了獨立任務,你就這麼對你哥。”
“哥對你掏心窩子,你和哥玩心眼子。”
這人擺出一張悲傷青蛙同款臉,手卻不老實地往後麵摸去,想要再掏個彩帶棒出來。
“哦?什麼哥哥?把我拉進黑名單裡的哥哥嗎?”奚哲懟完,又一臉嫌棄地接了句,“就比我大那麼幾個月,能不能彆整天哥哥哥的掛在嘴邊。”
這人正是施誌承,他的發小,從小一個院子裡長大的,明明隻比他大幾個月,但卻是最喜歡對他擺出哥哥頭銜的那個。
“那不行,大一天也是大,你說對不對,親愛的~弟弟~?”施誌承臉皮厚的很,直接裝作沒聽到。
他沒摸到新彩帶棒,乾脆放棄,直接跨過來摟住奚哲肩膀,將人往門裡麵帶。
“死開。”
奚哲一邊嫌棄地略略推搡人,一邊隨著力道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