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季歲已經不想去管這些事了,他現在滿心都是……
我之前找的人,他還在後山吧?應該沒有直接走了吧?
許煙杪的聲音快活地傳來:“咦?季公你不吃嗎?”
季歲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嘴角:“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
想讓我從皇帝身邊走開,做夢!
*
這家佛寺的素齋真的好好吃。
許煙杪埋頭猛吃。
“唔唔!這個素麵好好吃!”
“這個!快吃這個琵琶豆腐!沒有加任何肉沫居然都能做出原本的琵琶豆腐的味道!好絕!絕絕子!”
“這個三鮮炒素也好好吃!”
周圍僧侶看許煙杪的眼神都無比的慈愛。
有人這麼喜歡他們寺裡的素齋,他們特彆高興和滿足。而且,這孩子吃飯真的吃得特彆香!他們看著都想多吃兩碗!
許煙杪抬頭,看向季歲:“誒!季公你怎麼不動筷子?怎麼一直捧著那個茶杯不放啊?”
老皇帝差點沒憋住笑,低頭喝了一口寺廟裡的茶。
兵部司務捂住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有個詞……叫端茶送客。但許煙杪估計是完全沒有意識到。
季歲深呼吸:“我把茶放涼一些再喝。”
“哦!這是喝茶的新方法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季歲扯了扯嘴角:“是啊。”
【不愧是大佬!喝茶都那麼高級!】
季歲閉了閉眼,氣得把溫熱的茶水一飲而儘。
不。我是在送客!
如今他隻能誠摯的希望,後山那個人現在還沒走。
*
玉龍寺後山。
一位君子正在品茶。
他坐在精致的小幾前,手邊放著小巧的銀質盒,盒中嫩綠的茶葉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鑷子夾起一小撮茶葉,茶葉落入茶壺之中,微風吹拂著茶葉的香氣擴散開來。
在水溫達到適宜溫度時,他緩緩地傾斜壺身,茶湯從壺嘴輕柔地流入刻著花木紋樣的宜興紫砂陶茶杯中,動作流暢從容,好似古琴彈奏時優美的韻律。
茶湯清澈明亮,散發出淡雅的香氣,泡茶的君子輕輕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揚,細細品味著茶水的芬芳。
微微垂下的眼眸,透露著靜謐與優雅,風姿猶如一幅畫卷,使人遠遠望之,仿佛置身於世外桃源,心靈十分寧靜。
君子在想……
“季公,不是說陛下馬上就來嗎?我已經喝了三壺茶,快憋不住要去如廁了!”
在他快要尿出來的時候,皇帝終於來了,粗布麻衣的農人打扮,君子假裝沒認出來這是當今天子,邀請其過來品茶。
季歲連連打眼色。
錯了錯了!哪有人一上來就會邀請農戶過去品茶的!你應該先和他攀談,表現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然後再邀請……
案幾後麵,君子焦急地夾緊腿,假裝沒看到季公的眼色,熱情似火地邀請“農戶”:“老伯!相逢即是有緣,就喝一杯吧!”
老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好啊。”
不過,很快他們就真的相談甚歡了。
原來這君子正是寫《女誡》的人,對約束女子三從四德說得頭頭是道,而老皇帝又是個直男癌,兩人簡直一拍即合……
【臭味相投!】許煙杪認真地點頭。
老皇帝、季歲還有兵部司務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
那邊說得熱火朝天,許煙杪托腮,百無聊賴地開始翻八卦。
【呦嗬,玉龍寺的僧人不小心把一壺加了料的茶水混到素齋宴上了,現在正在滿寺排查到底是誰喝的呢。】
許煙杪樂了:【加料?什麼料?難道是巴豆?誰啊,那麼倒黴,幸好我不喜歡喝茶,一口都沒碰!】
嗯?!
有人誤食了巴豆?!
簡簡單單七個字,老皇帝的注意力瞬間被拉走。至於那君子說了什麼,他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誰這麼倒黴啊,在這種地方誤食巴豆!
這要是沒被發現,大庭廣眾之下拉了肚子,嘖嘖嘖,來這上香的可都是體麵人啊,恐怕要舉家搬離洛陽縣方圓五百裡了吧?
就這麼一瞬間,老皇帝差點控製不住臉上的幸災樂禍。
那君子沒發現不對,笑容矜持地繼續:“女子生而不全。”
老皇帝沒反應。
君子:“……”君子微微提高聲音:“是以,女子當以夫為天!”
老皇帝:“……啊對。”
被八卦的不是自己的時候,人類的吃瓜熱情總是分外高漲,老皇帝心裡急得不行。
許煙杪你怎麼不吭聲了?到底是誰那麼倒黴,你倒是說啊!
君子一咬牙,聲音再提高一檔:“夫死後,女子當以子為天。”
老皇帝:“……”
老皇帝勉強回神一瞬:“啊對對。”
下一刻身體蠢蠢欲動,就要往許煙杪那邊靠。
左眼寫著“許煙杪你行不行啊怎麼那麼慢”,右眼寫著“快點說是誰,好想目睹現場啊”。
君子終於意識到了一點不對,不由得看向邀請他過來的季公,拚命使眼色。
季公!陛下這是怎麼回事!說得好好的,怎麼就走神了!
季公?
季公???季公你臉怎麼綠了!
君子快把眼都使抽筋了,潔癖晚期的季歲神思不屬,滿心憂慮等會萬一迎麵撞上什麼不堪入目的汙穢場景……任君子百般用力,愣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季公啊!!!
這位女德君子快崩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們在走神什麼,思考什麼,好歹和我說一下啊!這麼不上不下吊著……我尿憋不住了!
許煙杪在浩如煙海的八卦裡翻來覆去地找。
【可惡,到底是誰誤食巴豆啊!怎麼找不到!】
許煙杪抓心撓肺,而其他三個能聽到他心聲的人,也忍不住焦急起來。恨不得上手替他找。
——這種吃瓜隻能吃一半的狀態,真折磨人。
【誒等等?】
許煙杪愣住。
【怪不得找不到,不是巴豆……】
許煙杪熱情更加高漲了。
【居然是(春)(藥)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