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落下,薑早問:“晚姐,為什麼這樣做?”
薑晚沒想到她的傷勢那麼嚴重,抿了抿唇,隻說:“我會告訴爸媽,你為了保護我才受傷,家裡會補償你的。”
薑早發著抖:“當時,我來得及殺死它。”
薑晚開始不耐煩了:“我哪知道你能不能殺,我們都布了防護網,還被飛蟲襲擊,還不是因為你的掃把星屬性!”
“薑晚!你說得有點過分了,本來就是你做錯了!”容修看向季孟秋:“季少,你給萬城的靈藥還有嗎?我想向你買一顆。”
季孟秋拒絕:“隻剩一顆,不賣。”
“彆浪費靈藥了,本來就不想帶著個掃把星,正好讓保護法陣送她出去。”薑晚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對:“出去之後乖乖聽家裡的安排,彆再說什麼學煉器的傻話了。”
“不要忘了,你的價值就是為家族的音修精英開路。”
被燒焦頭發的男音修也說:“薑早,你還是回去吧。和你結伴之後,真挺倒黴的。”
容修雖不讚同,但也沒有辦法了:“薑早,監考一直在關注我們,你向他們求助吧,彆忍著,以免留下後遺症。”
聽到“監考”兩個字,薑晚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坦然。薑早是她的妹妹,隻要薑早不追究,考官最多扣一點印象分。
薑早的右眼已經快看不清了,臉頰一片麻木,連眼淚都結了冰。
她清楚,自己被所有人放棄了。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薑早拖著僵硬的身體,忍著劇痛,一步一步離開打坐室。
容修追上去:“你去哪兒?你的傷不能拖!”
“彆跟過來。”就算所有人都放棄自己,薑早也不想放棄,她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薑早想離開休息區,去找解毒的辦法。
出了打坐室,她忽然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早上吃了辟穀糖,還是被這股香味勾起了食欲。
薑早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她想起來了,200號燉了魚湯。
小時候她很喜歡喝魚湯,但是家裡管得嚴,一個月裡有半個月都在辟穀,越喜歡吃什麼越不能吃什麼,以此磨煉意誌。
隻是一碗魚湯,自從她喜歡喝,她就再也沒有得到過。
魚湯是什麼味道來著?暖暖的,很鮮,如果魚肉化在湯裡,口感會有點綿密……
好冷,好餓。
薑早的眼淚又流下來了,她從來沒有那麼渴望喝上一碗暖暖的魚湯,她撐著牆壁往廚房走,心想,我願意拿身上所有錢來換一碗魚湯。
容修還是跟上來了,他扶住搖搖欲墜的薑早:“薑早,你到底想做什麼?”
薑早說:“我想……喝魚湯……”
容修急死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麼突然想喝魚湯,你早上沒吃辟穀糖嗎?薑早,你彆犯倔。”
“想喝就喝。”被吵醒的雲霜序頂著睡亂的頭發走出來,嗓子沙沙的:“我請你喝。”
容修:“她中了毒,得趕緊出去療傷,你彆添亂了!”
雲霜序眼睛睜開了些,壓著起床氣掃了他一眼,眉間的小紅痣似乎更鮮豔了。
這一眼挺凶,容修被鎮住了。
雲霜序看了看薑早臉上的傷,一看就知道,這是夏冰飛蟲蟄出來的傷,太有特點了。蟄的地方還很刁鑽,再偏一點,這眼睛就廢了。
雲霜序用心聲問係統:“統,我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這姑娘怎麼哭的這樣委屈。
【幾隻夏冰飛蟲飛了進來,薑早被她姐姐拽來擋刀了,隊友要放棄她呢。】
嘖。一群沒擔當的小鬼。
監控室內,宿考官乾著急:“真會給人添亂,這小姑娘怎麼還倔呢,再晚一點,等毒素深入眼球,這眼睛就救不回來了!”
劉考官給他倒了杯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主考官沒說話,剛剛有一瞬間,他感受到了200號身上的殺氣。屏幕裡的200號直打哈欠,像隻沒睡夠的毛茸茸貓崽子,主考官搖了搖頭,錯覺,肯定是錯覺。
容修也回過神來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吊車尾,凶什麼凶!
“200號,你……”
“兄弟,麻煩你去外麵的山坡上幫我薅兩把野蔥回來。”雲霜序突然咳嗽起來,虛弱得像風一吹就散了:“吃魚肉不能沒蔥。”
容修:?
雲霜序:“你不會不認識蔥吧?”
“誰說我不認識!”容修給薑早披了件外套,飛快地跑向山坡。
他想開了,薑早要喝魚湯,那就讓她喝完魚湯再說。
雲霜序看著他健步如飛的背影,很是羨慕:“我以前跑得比他還快。”
雲霜序摸出一個口罩戴上,和薑早說:“你就坐這兒,堅持一會兒,等蔥到了就開飯。”
薑早實在走不動了,她拿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擺在地上:“麻煩你……這是買魚湯的錢……”
雲霜序指了指玩具槍:“這個挺有意思,自己做的?”
薑早詫異地點頭:“你怎麼……知道?”
“猜的。”
這把靈氣玩具槍很稚嫩,但風格十足。
容修一陣風似的捧著一堆野蔥回來了。
“就是這個,你去把帳篷旁邊的折疊桌椅搬過來吧,我去做蘸料。”雲霜序拿著蔥走了。
“……”容修繼續乾活。
他隻是在照顧薑早,可不是聽200號的話!
切半碗蔥花,加入少許蒜蓉,熱油一澆,滋滋作響,辛香飄滿廚房。
雲霜序把鍋裡的魚盛出來,又裝了一大碗湯,和蘸料碗一起端出去。
容修本來不餓,看到這一盤美食,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喝湯,小心燙。”雲霜序把勺子給薑早,又把筷子給容修:“你剔魚肉。”
容修這次倒沒有什麼意見,兢兢業業地開始剔魚肉。
薑早的嘴唇凍得烏紫,她吹了吹魚湯,抿了一口。
加了藥材的湯沒有印象中那麼奶白,有些透亮,入口有股淡淡的奶香味,比記憶中的更鮮美,一點都不腥。
薑早的眼睛亮了起來,急切地又喝了兩口,被燙得吐了吐舌頭。
好喝,魚湯果然很好喝。
“哎,你彆急!”容修把一碗魚肉遞過去:“先吃魚。”
雲霜序說:“蘸蔥吃。”
“嗯!”薑早恢複了點力氣,勺了一大塊魚肉,往料碗裡蘸了蘸,把粘著蔥花的魚肉一口吃掉。
魚肉煎過,很香,燉得軟滑,入口就化了。魚皮有點焦焦的,很有彈性。野蔥比普通小蔥更辛香,醬油的鹹淡也剛剛好。
一股暖流緩緩流進身體,胃暖了,身體也暖和了。
薑早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噸噸喝完一大碗魚湯,臉上也有笑容了:“再來一碗,謝謝!”
雲霜序接過碗:“續碗免費,敞開肚皮喝。”
監控室,主考官看著碗裡的蔥花,先是很饞地舔了舔嘴唇,然後發現了華點:“等等,他這個野蔥的頭顏色有點不對勁,在哪兒薅的來著?”
“外麵的山坡。”劉考官笑了起來:“就是200號摔下來的法陣附近。”
宿考官瞪大眼睛:“這、這不是野蔥,這是夏暖野蔥啊!”
夏冰飛蟲的克星,見到都繞著飛的那種。它們進安全區的時候,還特意繞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