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鬼胎的晚餐 整張桌子湊不出一句真……(1 / 2)

江慈是行為心理學的博士,工作是測試嫌疑人有沒有說謊,做獨立報告評估。

他通常是審問彆人,而不是被審問,所以他實在是缺乏臨場編鬼話的經驗。

“你們倆以前在學校裡應該見過吧?”梅又問了一遍。

江慈對他冒名頂替的身份了解有限。

他隻記了這位陳先生的一些關鍵信息和他的最近動向,至於十幾年前中學時的往事,他哪裡記得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謝昭之間遊移,等待他倆誰先開口。

他低頭用叉子卷了一點火腿,又去卷了些芝麻菜,又拿起檸檬醋倒了幾滴,裝模作樣,假裝很忙。

江慈盯著桌上的釉上彩瓷器,不想先開口。

謝昭這個女人很狡猾,倘若他措辭不夠嚴謹,立即會被她逮住邏輯漏洞。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沉默了幾秒後,謝昭側過臉看他,她先發起進攻了。

“有點奇怪.” 她凝視著他。“像陳先生這樣外貌出眾的人,我應該很有印象才對。”

謝昭心裡也很慌,她編造的背景資料細節一時也記不全,但是沉默的時間越長代表她越可疑,其他人可能會提更多的問題。

她隻能主動進攻,進攻代替防守,把話題掌握住。

江慈假裝專注於喝水,像貓偷喝人類水杯裡的水一樣,恨不得把臉塞到水杯裡。

“我那個時候長得和現在很不一樣。”他慢條斯理地打開餐巾擦了擦嘴角,開始胡說。

飯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青春期的時候非常得胖。”

沒錯,這好像是個好思路。

“我當時胖到200多斤。沒有女生會注意到我。”

他看向謝昭。

是個好借口,這樣你認不出我也正常。

“因為肥胖,我中學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我自卑,焦慮,抑鬱,躁狂,激素水平異常。”

江慈找到了正確思路,逐漸自信。

“外貌焦慮,導致我當時非常低自尊,害怕聽到負麵評價,我不敢和女生說話,不敢多看女生一眼。”

他掃了一眼謝昭,所以你可彆問我認不認識你。

“說實話,這是一段非常痛苦,我非常不願意去回想的記憶。”

完美的邏輯,這樣你沒注意過我,我也沒注意過你。趕緊換個話題。

江慈垂眼,他長得美,睫毛低垂,有幾分楚楚之姿,在座的女士不忍。

“抱歉,我不該提——”梅趕緊說。

“你能瘦那麼多真的很厲害。”索菲亞鼓勵道。

“你是怎麼瘦下來的?這得很有毅力。”

謝昭也看著他,等他回答。

江慈思考,從專業角度走進青春期肥胖過度的少年心理。

“那時候有很強的動力去減。為了社會接納。“他補充道,”同齡人的認可和接納。”

“同齡女生的認可吧?”索菲亞笑道。“我知道很多男孩在青春期時瘋狂減重就是為了追暗戀的女生。”

“表侄上學時也有暗戀的女孩吧?”梅也笑著問他。

江慈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突然跳到青春期暗戀這個話題上的。

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下意識看了謝昭一眼,怕她聽出自己在撒謊。

這一眼落在其他人眼裡就很微妙。

“我相信上學時沒注意過你的女孩,現在一定對你另眼相看。”

索菲亞意味深長道:“是吧,謝總?”

“嗯?”謝昭正一心二用,努力回憶她的虛假背景資料,怕被拆穿。

“謝小姐中學一定很受歡迎。”梅問,“有很多男生追你吧?”

謝昭含糊其辭:“我那個時候年紀小,不太關注這些事情。”

她怕說錯話,看了江慈一眼,嚴謹補充道:“也許有吧,時間太久,記不太清。”

兩人視線撞上,很快退開。

桌上擺著銀盤裝飾,光可鑒人,謝昭看向銀盤裡他的倒影,小心觀察,又撞上他的眼睛。

他也在暗暗看她。

梅低頭微笑不語。

“對了,表弟最近有什麼愛好?”陳彬浩從桌對麵看過來。

江慈知道他問的是自己假扮的身份有什麼愛好。

“前段時間在島上參加了衝浪節。”幸虧他對最近的動態背得很清楚。

“你喜歡衝浪,那和謝小姐的興趣愛好一樣。”

救命,江慈頭疼。

他害怕謝昭再與他交流什麼衝浪心得,因為他對衝浪一竅不通。

而對於謝昭來說,謝天謝地,終於轉移話題了。

謝昭趕緊問道: “你在哪裡度假的?澳洲嗎?”

“不,在伊比沙島。”江慈按照自己的假身份如實說,他慶幸自己把細節記得很牢靠。

他在撒謊,謝昭想。

因為伊比沙島在北半球。

衝浪節一般是一個月前。而曬痕要3~4個月才能消退,何況是喜歡反複曬的人。

但他的身上完全沒有曬斑和曬痕。

她之前仔細摸過他的手表,他就連手腕處一直戴手表沒有摘下過的地方,也沒有曬斑。

再說他與自己握手時,謝昭發現他的手光滑沒有繭,唯有中指內側有輕微薄繭,這是寫字多的表現。

他不是一個熱衷於戶外運動的人。

可是,有什麼必要說謊和她有一樣的愛好呢?

服務生端上第二道開胃菜是微微烤熱的切片法棍,配上雞肝醬。

謝昭不想要雞肝醬,她掃了一眼,長桌另一端好像有白瓷碟子裝著牛油果醬。

她喜歡牛油果醬,可是隻剩一碟了。

很遠。

謝昭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站起來拿。

就兩秒,他起身拿走了她想要的醬。

江慈俯身靠近,一言不發地遞給她。

他修長的手指托著瓷碟,袖口半卷,露出的腕骨明顯,青筋分明,莫名有點禁欲感。

謝昭不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碟子遞到她眼前。

她微怔,伸手去接。

江慈俯身遞給她,襯衣領口鬆垮得敞開著,冷白的膚色撞進她眼簾,鎖骨下方心口處隱隱有一顆朱砂小痣。

風連帶著冷冽的雪山間的冷香傳到她鼻尖。

他的指背輕輕碰到了她的指尖,極短的一觸。

他怎麼知道自己需要牛油果醬,她可什麼都沒說。

謝昭以目詢意。

江慈鋒利立體的五官在昏黃的水晶小吊燈下柔和了很多,他眉稍微揚,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江慈時刻關注著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