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嘈雜的甜品店,卻自帶一股子清冷氛圍感。
同桌的另外兩人,穿著附近一所職高的校服。
女的妝畫得很濃,塗著黑色指甲油。
男的校服不好好穿,敞開大半,剃著板寸頭。
“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泡糖水裡漬漬!”
板寸頭突然目露凶光地嗬斥一聲,把偷瞄他們的人嚇得縮回了脖子。
於菁菁邊補妝,邊問身邊的人,“讓大力給你找個空曠的地方演示一下?”
叫大力的板寸頭男生附和道:“隔壁就有個小公園,我可以帶你過去試試手感。”
“不用,看說明書就行。”許澄說。
大力摸了摸腦袋,躊躇道:“你沒玩過,容易炸機。這是最新款,我也才用過一次……”
於菁菁斜了大力一眼,“怎麼,怕我們給弄壞了還是弄壞了賠不起?”
“菁姐,我不是這意思……”大力趕緊討好地嘿嘿笑了兩聲。
於菁菁身為隔壁職高說一不二的大姐大,大力既是她的跟班,也追了她很久。
女神向自己借東西,再貴也不能表現出小氣來。
“也不值什麼錢,”大力豪爽道,“你們儘管拿去玩兒,摔了炸了也沒事。”
於菁菁的手搭在許澄肩上,看向她手裡說明書,“你帶回家慢慢研究,有不會的就問大力。”
“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玩了這麼多年無人機,這種型號的我閉著眼睛都能玩。”
於菁菁問:“怎麼突然想起來玩這東西了?”
許澄輕描淡寫道:“感覺挺好玩。”
“有眼光,”大力說,“這東西往天上一飛,分分鐘出大片。無論照片還是視頻,朋友圈一分享,特有麵子。”
於菁菁白了大力一眼,吐槽道:“還大片?我求你下回拍照彆把我拍成兩百斤成嗎?”
“兩百斤怎麼了?”大力很認真地說,“就算兩百斤也不影響菁姐你半點顏值!”
於菁菁笑罵一句,“去你的,會不會說話啊!”
“新學校怎麼樣?”於菁菁的目光狀似不經意掃過許澄的額角,“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下午輝展那裡發生的事,於菁菁並不知道,還以為許澄的傷是在附中和人發生了矛盾。
“沒有。”許澄說。
“職高也好,市重點也好,都一樣,”於菁菁甩了兩下新燙的頭發,“哪兒都有垃圾。”
許澄沒說話,於菁菁也就沒再多問。
有時候朋友之間無需事事都了解。
但有事要幫忙,隻需知會一聲。
隨叫隨到,兩肋插刀。
“慧姨真不給你調座位?”於菁菁換了話題。
“嗯。”許澄放下說明書,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
一想到這事就腦仁疼。
“她這是想讓你抱上年級第一的大腿吧,”於菁菁說,“丁曉君那家夥都快把程允深說成神了。”
何止是抱大腿,王慧恨不得把自己直接摁程允深大腿上!
一開始她確實很抵觸。
但剛才,在他說出八個月未必不能追上124分時,她確實心動了……
“沾上這種人,比吞了老鼠屎還惡心,”於菁菁一臉嫌惡,“你打算怎麼辦?”
於菁菁了解許澄,這人眼裡不揉沙。
不喜歡的人,彆說整天坐在一起,就是見到那張臉就渾身不舒坦。
“要不要我找人……”於菁菁俯身,在許澄身邊嘀咕了幾句話。
許澄聽完,斷然否決,“沒必要。”
雖然才認識沒多久,程允深已經連踩了自己兩回底線,但還沒到用武力解決的地步。
“你能和他同桌一年?”於菁菁吃驚道。
許澄糾正:“是八個月。”
“甭管一年還是八個月,”於菁菁強調,“你確定你能忍?”
於菁菁沒見過程允深,但參考許澄對此人的厭惡程度,程允深的形象已經崩塌得徹底。
許澄突然想起那張出師不捷的便簽紙。
不是她能不能忍。
而是對方太能忍。
像程允深這種從小眾星捧月長大的,即使表麵大度謙和,私底下也絕對不會放任彆人欺負自己。
可不管自己明示、暗示,甚至是挑釁,這人始終無動於衷。
自己出的招仿佛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對手毫發無傷,自己胸悶得要死。
不僅如此,她總有一種這人像是……
樂在其中的錯覺?
“忍?忍個球!”
大力聽了她們的對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還是以他一貫的處事原則給出了意見。
“忍字頭上那把刀,不是懸在你頭上就是對方頭上。與其等到對方跳起來摸到那把刀對付你,不如一開始就把人捅死!”
“彆激動大力,”於菁菁說,“快把你刀藏好,彆誤傷人。”
甜品店裡的人越來越多。
店門被從外打開,一股子熱浪也隨之被帶進來。
一個男生走進店裡,來到點單台點了兩杯飲料。
飲料剛做完,店裡又進來個男生。
幾乎是他一出現在店裡,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他身上。
男生應該是剛打完球,被汗水打濕的幾縷碎發散亂在額前。
五官令人眼前一亮,特彆是一雙眼睛,漂亮周正的丹鳳眼,眸子漆黑清亮。
單肩背著書包,校服袖子被擼到肩膀處,冷白的肌膚因為運動泛著健康的薄紅。
隻見他目不斜視地走向已經買好飲料的同伴。
“深哥,半糖,多冰。”
接過飲料後,兩個男生沒離開。
站在店裡的立式空調前吹風。
即使站姿懶散,人比空調還高出了一截。
女生們時不時偷偷看上一眼,然後又馬上低下頭。
一桌人擠眉弄眼笑做一堆,話題也都圍繞著他。
“唉,這不是新人嗎?”肖林桐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亮了亮。
“什麼新人?”
“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新人’啊!”
“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程允深無奈地笑了笑,卻在順著肖林桐的視線,看見“新人”和她身邊的人時。
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