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能喝他下毒!(2 / 2)

女主她兒媳 藿香菇 4608 字 9個月前

衛邵餘光正瞥見她的手指尖在細葉蘭花的花樣上描摹了個來回,然後一個來回又接著一個來回。

仿若得了什麼大趣味一般。

他看了看,又不著痕跡地收回餘光,垂下眼來,輕皺了一下眉頭。

席總有散的時候,晚宴過後,各回各院。

夜裡沈雲西伏在被子裡思考明日的夥食,吃穿住行,吃可是頭等大事啊。

接下來的幾日依舊是冷風冷雪,沈雲西乾脆窩在房裡寫她的話本子。功夫不負有心人,數日後終於寫好了第一冊。

沈雲西把一疊子書稿交給荷珠,荷珠一大早踩著雪坐上馬車去了書鋪,及至晌午方回來。

“奴婢叮囑過掌櫃了,叫她先緊要出小姐寫的這本,小姐放心吧,過不了幾日就能在店裡鋪上了。我還說了一定叫她把小姐的名兒好好地印在書麵上,那掌櫃嚇了一跳,問我主家小姐是不是想不開了,怎麼用自己的真名兒,還怪我怎麼不勸勸呢。”荷珠邊說邊咯咯地笑。

竹珍損她:“眼睛本來就小,你這笑得我連你眼睛都看不見了。”

荷珠舉手就要打她。

沈雲西看她們打打鬨鬨的,拿起帕子遮住臉,擋住笑彎了的眉眼。

..

是夜,院中一片安寂。

合玉居守夜的丫頭坐在門裡頭的青布墊子上,正打瞌睡,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驟然響起。

她忙起身跑去院子裡,方一拉開門,迎麵便是傳話婆子劈頭蓋臉的疾聲叫喝,“三爺身上不大好,夫人說,無論怎麼樣三夫人都是做妻子,合該過去看看才是。”

外頭的動靜不小,沈雲西被這麼一吵,早睜開了眼,竹珍手忙腳亂地套了衣,小跑到床前來問:“小姐,咱們去不去?”

沈雲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聲去,秦蘭月特意叫人來傳話,她要不去走個過場,多半又要起是非。是故一行人提了燈往衛邵住的雲上院去。

雲上院離合玉居並不大遠,衛邵多病好清靜,院子裡伺候的人不多,此刻隻見得兩個女婢守在外麵。

沈雲西到時,女婢詫異地行禮,迅速推門入裡,很快就又出來請她進去。

房中很安寂,木架子上的燈燭照得一室光亮,床頭的帷帳高高掛起,挽在玉鉤,身穿灰色衣袍的大夫正彎身診脈,衛老夫人就坐在床對麵的椅凳上,來回不停地撥撚手中的佛珠,口裡直念著些沈雲西聽不懂的佛家偈語。

沈雲西這才知道衛老夫人也在,都說老太太很疼這個孫子,看來果真如此。

見到沈雲西,衛老夫人動作頓了一頓,沒說什麼,倒是秀若姑姑和衛邵手下的年輕護衛季五年向她問了好:“三夫人。”

沈雲西應了,而後便站在一旁把自己當個木頭樁子,低頭描起衣角上的海棠繡紋,打發時間。

“三公子這回舊毒複發,來得實在是急,此回須得要下一劑猛藥。”大夫差不多四十的年歲,轉過身來向衛老夫人作了個揖,他深深地埋了頭,叫人隻看得見他下頜處一抖一抖的胡須,“可這有一定的風險,小人實在是不敢擅專,還是請老夫人拿主意,這藥下還是不下?”

衛老夫人眼角的紋路深了幾許,捏著佛珠的手緊了幾分,“真這麼厲害?我怎麼看三郎這回比往日好些?”

大夫搖了搖頭,“老夫人若是不肯,也可照往日一般溫養,隻是以後……”

衛老夫人沉吟良久,終是定下心神,“老婆子我不通醫術,但三郎的身體一向是韓大夫你照看的,你去準備吧。”

韓大夫拱手退了出去。

衛老夫人拄起孔雀頭長杖走到床沿邊坐下,雙手合十念了回阿彌陀佛,眉間皺褶裡填滿了憂慮,眼下似乎都多了一層青暈。

房裡針落可聞,所有人的臉上或多或少含了憂色,隻有沈雲西麵色如常,她人雖站在這屋裡,實則神思早遊離在外,天馬行空地想些有的沒的。

不怪她反應如此,對沈雲西而言,這府裡的絕大多數人都和陌生人無異,沒穿越前生離死彆她見得多了,早有了抗性,除非是和自己切實相關的,否則她很難升起諸如難過傷心這類比較強烈的情緒來。最多……也就在心中稍稍惋惜天不假年。

在末世那種環境裡,減少不必要的感情浪費,才不至於神經崩潰。

話雖如此,但她這樣的態度,還是引起了衛老夫人的不滿,老人那雙飽經世故的眼裡泄出幾分冷淡,“你回去吧,這裡用不著你,以後沒什麼事也都不必過來了。”說完就彆過眼,不再關注她。

沈雲西聽聞,也沒說什麼,她像個乖順的晚輩一樣衝衛老夫人行了個告退禮,而後才往外走去。

隻是她還沒走幾步路,正巧了碰上韓大夫親自端了熬好的藥進來。

不知是不是外麵太冷了,他步子邁得不大穩,以至於從沈雲西身旁路過,距離過近了些,衣袍的一角揚起的時候正好掃過她的裙邊。

就這麼一下,異能被動觸發,畫麵聲音鋪天蓋地向沈雲西湧來。

沈雲西一個激靈,瞬息間神思歸位,她駐足回過身,神色莫名地看向已經站到邊上去的韓大夫,又看向欲要親自給孫子喂藥的衛老夫人。

眼見衛老夫人已經舀起一勺子藥汁,沈雲西腦子還未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上前去,從衛老夫人手上奪過了藥碗,藥汁揚灑出不少。

在衛老夫人三分不解七分詫異的目光下,沈雲西細眉擰起,抿了抿唇,說:“不能喝,他下毒。”

她抬起手,指向韓大夫。

這六個字好如炸下來的一道驚雷。

衛老夫人一時怔住,還沒消化完其中的意思,韓大夫已然怒跳起來,不敢置信地憤然大叫:“三夫人,你要仔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家中世代為醫,一門清譽,這些年我為衛三公子診治,也是儘心儘力,豈容你如此誣枉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