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是因為犯了重罪遭到懲罰,那是他罪有應得。如果我們讓他被處死,那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又如果我們親手殺了他,那更是大快人心。但是那並不是權力。那是製裁。跟權力完全是兩回事。
所謂的權力是當我們有絕對的理由去殺生,但我們卻不這麼做。
阿蒙:你認為那才是權力?
辛德勒:這是古代帝王的風範。一個人犯了偷竊的罪。他被帶到帝王的麵前,他撲倒在地,乞求帝王饒他一命,他知道他的小命不保。結果帝王饒恕了他,他饒恕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
阿蒙:我看你是醉了。
辛德勒:那才是權力,阿蒙。那才是權力。……阿蒙,慈愛者。
阿蒙:(笑)我饒恕你。
我聽著辛德勒先生說的話,加上對阿蒙的了解。
辛德勒先生告訴阿蒙對待那些“下等人”,除了打殺,其實也可以有其他方式,比如寬恕。當然,辛德勒的勸說並不是像神父一般,諄諄教人向善,這樣的方法對阿蒙沒用。而是看準阿蒙的虛榮,告訴他寬恕才是上位者的特權,為了展現自身強大,他應該學會原諒。
其實阿蒙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強大,阿蒙一直虛弱。初看見他,他就感冒著捂著手帕完全不像曆經風霜的戰士,平日裡,縱情聲色和酒精,身材日漸臃腫,鼓起的肚腩看著根本不像一個自律的軍官。
□□上的虛弱,暗示的正是精神上的空虛。
他用酒精,美色,和那種主宰彆人生死的權利虛榮感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缺。
而阿蒙有什麼?納粹主義?對元首的忠誠?好吧,他確實儘職儘責,集中營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條”。但這有讓他產生成就感嗎?並未見得。可能他在工作上最大的收獲,就是借機謀取私利。沒有精神上的依傍,那就用金錢來彌補吧。可用物質填補精神空虛,結果隻會更寂寞。
而我,現在就是他彌補生活寂寞和空缺的情感寄托。
其實他不明白,不明白生活的意義和人與人之間的意義。
阿蒙扭過頭看著在大廳裡站立的我對辛德勒先生說道“看啊,那是我的小珍珠,我的……。”珍寶。
她一身絲綢的緊腰連衣裙,長發如墨。如同月中靜立的水仙花。
紫色的眼眸,清麗的如同晨曦下的潭水,溫柔斷腸。
“確實是……少有的美人。”辛德勒看著眼前的女人,即使是萬中花叢過的他也不由的感歎一句。
辛德勒先生走後,我彈著鋼琴,阿蒙依靠在鋼琴的一邊。
一曲終,“小珍珠,這瓶酒喝完,我明天就開始減肥。”阿蒙從未笑得如此明朗,從來沒有。“我很慶幸,你是瑞典人。”而不是猶太人。
“好。”
我其實還想問,阿蒙,你的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