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柯並沒有戳破林沈並不是鮫人的身份。

相較於他，這人明顯對楚郊更感興趣，甚至主動邀請要帶著小孩一起遊去風霜城，可惜慘遭拒絕。

楚郊隻想呆在林沈旁邊。

避水珠的效果很好，海龜的速度也很是適中，充斥著氧氣的泡泡一直維持在一個將破不破的水平。

進入冥海內部，楚郊的情況明顯要緩和許多，呼吸也沒有先前那麼急促。

隻是他手裡的白色小珠子明顯被魔氣侵染，混雜進去了一絲黑色，於其中遊動。

“帶上這個。”

林沈從儲物戒拿出來一條藍色的，水晶樣式的細鏈子。

他避開前麵隻顧著記錄周遭景色的兩人，快速給小孩係了上去。

這條鏈子比喬學悟給的西貝貨要好上許多，當年仙盟為了防止魔氣入體專門找了一群煉器師研究出來的東西。

它甚至會隨著佩戴者的手腕自動調整大小，仙盟當年能夠戰勝魔族，這條鏈子功不可沒。

楚郊的眸子閃了閃，圓圓的眼睛滿是興奮。

每當林沈送些什麼東西給他，小孩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不知道從前日子是怎麼過的，看著又可愛又可憐。

跟著海龜斷後的項柯自然是看到了林沈的動作，他盯著那條鏈子，分明就是知道這東西的來曆。

對於能夠把鏈子拿出來的林沈身份，項柯開始產生了懷疑。

他魚尾是深藍色的。

平行於楚郊站著的一側，成年鮫人會對幼崽本能地進行保護。

兩個人嘀嘀咕咕地在說一些林沈都不能聽懂的語言，小孩拉住旁邊人的手，似乎是在和項柯介紹。

海龜加速，項柯於海水中甩出漂亮的一尾，帶起一連串的漂亮氣泡。

故地重逢，卻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

千年以前的風霜城還是一片繁華，林沈帶兵來到這裡的時候差點分不清地下人間。

作為魔域最為繁華，以及重要的戰略地帶之一，風霜城就是一個專門培育鮫人的大熔爐。

往來賓客隻要錢給夠，可以在此隨意折磨鮫人，任意在它們身上如何發泄。

就算是意外留下子嗣，鮫人的身體也非常抗造，能夠繼續上工。

林沈在進入風霜城之前，從未真正見識過如此亂象，淩雲派教條嚴格，並沒有喜愛玩弄鮫人這樣的不正之風。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瘦骨嶙峋的鮫人在各種慘無人道的動作下，逐漸咽氣，就連成為一具屍體，在未完全變得冰涼前，依舊發揮著所謂的“餘熱”。

“小十六！”

他當時分明想上前阻止，卻還是被身旁的師兄止住了動作。

兩人離開了大部隊提前進程探查情況，林沈也是第一次見到了人間地獄。

“可是……”

青年狠狠咬牙，相較於從前他已經成長許多，甚至早於所有師兄弟收了一名弟子。

但是上山求道的本心難道不就是平定天下，消除罪惡？

林沈持於手中的霜寒劍微微嗡鳴 ，劍意即主心，不知斬斷多少惡魂的利劍，仿佛隨時都要出鞘。

鮫人的身體渾身是寶，哪怕是屍體都還有利用價值，它們的雙腿在接觸到水時仍會自動化為魚尾。

削鱗，剝皮，剔骨。

紅色的血染紅了棕色的泥土，變成濕潤的黑色。

那幾個魔族手上的動作不停，時不時發出一陣猛烈的笑聲。

對於他們來說，解剖眼前的這個鮫人，和平日裡殺雞和殺豬並沒有什麼區彆。

林沈聽著鱗片從表皮脫離的聲音，隻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都在顫抖。

青年眼尾紅了一片，“師兄……”

“你救的了一個救不了兩個，況且現在魔兵守衛森嚴，你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我們應當想的是……如何真正地拿下風霜城！”

魔人一人拿了一點鮫人的身體部位，眼睛已經開始搜尋下一個容易得手的獵物，哼著歌離開了草叢。

他們身上都還帶著濃烈的血腥味，而那地方連普通的碎肉都沒有剩下，分贓的很乾淨，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有一個可憐的鮫人死在了那裡。

“抱歉。”

林沈隻能等那群魔人走了之後，在那處立起一個小小的土包。

海龜劃拉劃拉四肢就遊走了。

四人手裡都拿著避水珠，但是進入風霜城內部就能發現，這裡冥海的城池一樣並沒有充斥著海水。

林沈推測，這可能是鮫人已經習慣在陸地生活的原因。

鮫人和魔族統治下的風霜城，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從前掛著的燈籠全部都換成了套著一層泡泡的發光水母，煙花之地也被巨大的海草所覆蓋，被包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粽子”。

現在的風霜城人煙稀少，就算是被劃分於鮫人的統治區域，除開在邊界以及城外的幾人之外，很是荒涼。

喬學悟一路過這些建築就感覺到周身被一股莫名的寒氣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