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過,霍文樂首先注意到的是來人藍色的眼睛。
“項城主?不對。”
“來者何人?報上姓名。”
兩人的長相雖然十分相似,但是五官細節處卻大有不同。
眼前的鮫人明顯看上去要比項柯年輕許多,身上的威壓也更加之強。
鮫人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抬起了手。
手掌升起的一瞬間,冰層之下的海洋聽從詔令從縫隙中湧出,卻很好地維持了林沈躺著那塊冰麵之下的平衡。
而霍文樂就沒那麼好運了。
男人單手握拳,海水就如同牢籠一樣將人瞬間吞沒。
埋骨之地的氣候奇特,在這種情況下遇水則會立即化冰,霍文樂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變成了一尊冰雕。
鮫人踏足之處都有海水結成冰作為支撐,重新開辟了一條道路。
他將已經昏迷了的林沈於冰麵抱起,輕撫過尊者被劃的不成樣子的掌心,上麵的傷口便立即愈合。
他注意到了旁邊一塊發著熒光的殘骸。
“你是想要這個嗎?”男人的聲音很有特點。
如果林沈保持著一絲的清醒,通過聲音就能夠辨認出來他的身份。
雪積在了兩人身上的水罩,像是一個圓形的水晶球。
男人一直不願意放開懷裡的人,似乎想要將其抱的更久些,他點了點林沈的眉心,源源不斷的靈力自上而下充盈著丹田。
林沈已經有隱隱轉醒的跡象,男人乾脆完善了陣法。
這回不再是不詳的紅光,一股磅礴的能量自陣法中心被激出,巨大的骨骸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那是一架巨大的龍骨,出現的時候周圍的冰山都為之一震。
於是林沈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原本是過來殺自己的霍文樂不見了,自己躺在一架巨大的骨堆裡。
正常情況下如果實在冰原裡頭死掉的生物,應當會在被腐蝕之前冰封,而不是真的隻剩下一具骨架。
但是林沈也沒空去糾結這其中的原理了。
他伸出手觸摸到冰龍骨架,轉眼就連人帶骨回到了埋骨之地。
幾瓶丹藥吞咽過後總算是找回來一條命。
林沈師尊當年同他說過,冰龍龍骨乃是意外得之。
龍族有靈,霜寒劍的殘骸被仙尊全部取出,它們就如同歸位一般於空中炸成了粉末,然後重歸於原始的龍骨當中。
“呼。”好累。
但是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身體四處遊走著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靈力。
“……奇怪了。”
林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自己的掌心,兩隻手都恢複如初。
再一探查丹田,破碎的靈根也重塑了基本的樣貌,於斷裂處長出“新芽”,這是非常好的征兆。
難不成這埋骨之地還隱藏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機緣?
話雖如此,林沈渾身上下還是跟散架似的,怕都爬不起來。
隻能狼狽地在地上躺著,任憑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遊離靈力來修複自己的經脈。
“尊者,尊者。”
小孩焦急地蹲在林沈身邊,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尊者你不能死啊尊者,我還想吃藥峰的流沙包……”
林沈被吵得耳朵疼,聽到楚郊的話恨不得撅過去。
你這小屁孩在我身邊裝乖裝了這麼久,終於是露出馬腳了!
他雖這麼想,倒也不可能真和一個孩子計較。
隻是滿身的疲憊林沈實在是不願多言,“本尊還沒死。”
“哦。”楚郊的眼淚瞬間就收了回去。
“對了尊者,我剛剛睡覺的時候做夢了哦!”
小孩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每次林沈一看到這藍眼珠子都會驚歎於造物主的神奇。
項柯的雖然也是藍眼睛,但就是說不出哪裡的差了點味道。
見小孩知道給自己遞過來一杯水,林沈好脾氣道,“夢見什麼了?”
“我打敗了大壞蛋!”楚郊的聲音尖銳,差點破音。
“我先是把他困在籠子裡,然後一點一點把他封起來,再用水慢慢沒過去。這樣就能夠定在他掙紮的最厲害的時候!”
楚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記憶可能有些問題。
比如腦子裡總是會出現一些他從未有過的經曆,大多都是痛苦而血腥的。
人和人之間可能存在著奇妙的緣分。
就像是在冥海見到林沈的第一眼,楚郊就覺得林沈很是熟悉,想要跟著他。
他每次因為這些記憶而感到痛苦時,唯有靠在林沈身旁才會感覺到安心。
但是莫名的,他本能不想讓林沈知道這些,隻是貪婪地從尊者身上汲取溫暖。
“你……”林沈覺得這孩子想法有些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