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接近回觀的路了,妙渺顯得有些興奮,一路上開始話多了起來。
“再往前走大約兩日,應當就能走到當初我出來時走的那條路了。”
“太虛觀就我和我師傅兩個人,我年紀太小,師傅又不會講道,平日裡基本沒什麼香火,不過觀內後院是我們自己耕種的蔬菜,還養了幾隻雞鴨,倒也足夠溫飽,就是我年紀越長,食量變得越來越大。”
“現在想想,恐怕是因為我是個妖怪食量才這麼大的。”
妙渺講他和師傅在觀內學道,在後院耕種,在山上打野味,更像是一個爺爺帶著孫子的農家日常,也難怪妙渺那麼感情豐富,他是把太虛觀當做家的,是把他師傅當做家人的,自然和隻是門派師徒的感情不同。
蕭令律不時附和兩聲,張小薔默不作聲的聽著,她當妖怪可沒有這麼豐富多彩的生活,每天不是吃飯睡覺就是打架,簡直是沒有意義的人生,搶了一洞府的金銀財寶也花不出去,又不能跑太遠出去玩,要是離開領地,不等回來就被偷家了,妖怪們了沒有什麼尊重私人洞府的意識,你走了這地盤自然就是他的了。
更何況外麵的修士並不是都像清虛觀的那麼友好,指不定什麼時候遇到個打不過的被追得滿地跑,在此對此之下,張小薔被迫在十萬大山嶺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家生活,最遠也就跑跑清虛觀。
“就是這條路了,從這走就上了原路。”
不過從這條路開始,再往渚梁走,一路上已經開始生了亂相。
有條件的人家已經舉家往大城市內遷移,不敢上路的人家帶上全部家身結伴而行。明明沒有人禍天災,沒有戰亂饑荒,卻偏偏成了一副這樣的景象。因萬年大魔的出世讓退居深山老林的妖魔看到了機會,麵對修界露出了爪牙,蠢蠢欲動。在大魔的帶領下,他們都想有機會顛覆世間主宰地位,讓被天道偏愛的人類屈服在他們之下。未必是想抗衡天道,也不是對大魔有多麼衷心,不過是想著趁機撈點好處罷了,也有些罰不責眾的意思。
直到到了渚梁境內才算好些。但那是因為渚梁境內大部分佛寺道觀都在城外,在城內的反而是少數。太虛觀在南臥嶺,也是屬於城外道觀,但緊靠南臥嶺的主城池,位置也算有些優勢。
山腳下的村落已經又擴大了,城內不可能無限製放任人進城,要麼是投親的,要麼是住客棧的,在天黑之後還在城內街道遊蕩的便會被請出城內。並且因為人的不斷增加,入城也需要繳納更多的入城費,許多遷移過來的平民不能入城,就在周邊村落留下,反正荒山野嶺那麼多,土地是不缺的。
太虛觀的道觀雖然位置好,但畢竟是在山頂上,沒有人會在山頂安家,一般都找的是地勢平坦處,再加上太虛觀人煙稀少,觀主又不擅長講道,妙渺的師傅是純純的打手型道士,根本招不來香火。
張小薔一行人跟著妙渺上山,那山路因為走的人少,都快被雜草給淹沒了,那裡像在走山路,分明就是在開荒。因為已經在渚梁境內,渚梁是個大國,張小薔也不能囂張的從天上飛了,她那飛行的術法是妖的術法,旁邊就是南臥嶺主城,一飛起來不是招人眼球嗎,所以隻好跟著妙渺和蕭令律一步一步走上去。
等到了山頂,最輕鬆的卻是忘塵了,僵屍又不會累,蕭令律自己身體本身就差,好端端坐著還會吐血,現在用著輕身的步伐也顯得疲憊,張小薔純粹是因為太久沒有這樣爬過山了,即便有術法也一樣感覺,心裡麵爬累了。
太虛觀雖然香火不旺,但道觀的樣子還是唬人的,並不破落,甚至有些威嚴,看上去便很有底蘊。妙渺一路上已經和張小薔學了禦僵術,這會兒帶著忘塵直接往裡衝。
“師傅——我回來了!”
“師傅——”
“師傅——”
“師傅?”
“師傅?你在嗎?”
妙渺轉了一圈,香還燃著,後院的雞鴨活著,蔬菜水靈靈的在地裡,他離開前快見底的米缸也滿了,不像是出了遠門的樣子,妙渺不禁有些迷惑:“奇怪,這個時候師傅一般不會出門呀?這是去哪兒了?”
許是心情一放鬆,妙渺突然有了感覺,又重新變回了人身,一路上努力都沒做到的事,一回到觀內就做到了,張小薔就明白,不是他沒有做妖的天賦,而是他心裡和自己一樣,也認為自己是個人,所以才摸不到妖修煉的門道,一直對妖的身份排斥,心裡緊張,這會兒到了熟悉的地方,有疼愛他的師傅做後盾,一下子便找到訣竅了。
帶著平虛觀標誌的傳音符又跟蹤著蕭令律的身影而來,飛進了太虛觀,隻是這回的傳音符似乎有些不同,還沒等張小薔想明白,便看見蕭令律無奈道:“家中傳喚,我恐怕不能拜見師伯,要先行一步了。”
妙渺有些失落,卻懂事道:“沒關係師兄,你的事要緊,師傅不會在意的,你先離開吧。”
蕭令律頓了頓,看了眼張小薔,以前在觀內接觸都是和師兄弟們一起,這段時間和張小薔一路同行,他自認對張小薔已經算有所了解,不會因為將張小薔一個妖王與小師弟放在一起的事有所猶豫,更何況小師弟如今還是一隻妖,他沒有擔心的理由,隻是道:“還望張小姐多照顧下妙渺師弟和忘塵師弟。”
太虛觀到底還是在南臥嶺的主城外,要是隻有妙渺一個人待在這裡,如今世道將亂,他多少還是不太放心的,隻是現在有了張小薔,他才能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