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管什麼相不相見的,張小薔隻想先問問蕭令律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還沒等她發出傳音符,又有一個傳音符到來。
“醒來方知發生了這麼多事……傳音不便,我會用蕭家傳送法陣直接傳往平觀城,請張小姐到了平觀城直接聯絡我。”
張小薔這會兒也懶得再發傳音符回去了,這個語氣絕對是蕭令律沒跑了,傳音到底還是不怎麼方便的,張小薔決定全速前進,先到平觀城再說。
哦不對,還是得把要堵南琴的事告訴他。
“南琴抓走了妙渺和忘塵,我原本打算在平觀城外去堵他,如果你先到的話,就麻煩你先看看是他先到還是我先到了。”
張小薔從沒像這樣趕路過,雖然她是妖怪可以一段時間不用吃喝,但習慣了人的作息,這麼陡然改變,心理上的難受是很難調節的,所以直到抵達平觀城的時候,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因為不是身體上的不舒服,而是心理上的不舒服,所以臉色的不好看就是看起來臭著一張臉,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這讓匆匆趕來相見的蕭令律誤會了。
蕭令律一見張小薔的樣子便開口道歉:“是在下給姑娘添了麻煩。”
然後便抵著唇繼續咳嗽,本來就一直體弱的身體這會兒看上去更加不太好。
蕭令律是在道歉,因為他被偷襲昏迷的事導致張小薔背了黑鍋,還被左刃法師追殺誤會,要不是張小薔急中生智,這會兒張小薔哪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肯定得受重傷,就連走個路都要躲躲藏藏,蕭家還下懸賞令懸賞她。
但這事……非要說兩人誰有錯,張小薔厚著臉皮也隻能勉強說一半一半。
張小薔有些訕訕道:“你不怪我壞你清白名聲我們就扯平了。”
蕭令律捂著嘴咳嗽的手一頓,然後道:“我知道張小姐是情急之下……左刃法師他有時候有些不愛聽人說話……咳咳,此事不必放在心上。”
張小薔問道:“所以你究竟怎麼會突然受重傷昏迷,是誰傷了你?”
蕭令律歎了口氣,有些頭疼的樣子道:“並非重傷昏迷,隻是……”
他看起來十分為難的樣子,好看的眉頭緊皺起來,想了半天也沒能解釋:“此事稍後再談,我接到張小姐你的消息後通知了在平觀城的眾人幫忙關注,卻並未見到南琴帶著妙渺和忘塵出現過。要麼是他們還沒有抵達平觀城,要麼就是霧區有變,魔域擴張時應該發現了新的可開發霧區,現在被掩藏住了,南琴走的是另一條我們不知道的路。”
張小薔問道:“他會不會是騙我?萬一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回清虛山呢?”
魔本來就狡詐,說出口的每句話都真真假假,反複咀嚼也未知對錯,南琴說他要回清虛山的話也未必能讓人相信。
蕭令律搖了搖頭:“魔域停止擴張,他必然會回來,這也是我們努力保留平觀城的原因,這裡離清虛山最近,也最便利。”
蕭令律望向平觀城遠處,那是原本從平觀城通向清虛觀的路,已經全然被魔氣籠罩,辨認不出原來的景象,一副麵目全非的模樣。
他看著清虛觀的方向,垂下眼眸,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掩住眼裡莫名的神色,聲音清清冷冷道:“人間戾氣湧動,妖魔蠢蠢欲動,修界人士都已經四散開始掃蕩遊離在凡人之中的惡妖和群魔,唯有知曉萬年前佛道之爭致使大魔出世內情的修士才會抵達平觀城。”
張小薔一怔,心裡隱隱有些失落,她並不傻,她淡淡對著蕭令律說道:“你故意引我來平觀城。”
是什麼時候開始?
張小薔並不想去細想。
於她而言,清虛觀的眾人到底是不同的,她有姑媽麝堇,但麝堇是個妖,雖然心中殘留的情感中親情不淺,但她還是時常覺得自己與十萬大山嶺妖精們的格格不入。
她隻覺得,隻有清虛觀眾人才是她的同路人。她心裡認為自己就是個人,而不是妖,她在人群中,才有歸屬感。而這群人中,她和老觀主交際不多,她認為自己是個年輕的人,而老觀主是個長者,她自認兩人差著輩分,年輕人同長輩說不到一處去,她隻有對長者的禮貌和尊崇。
忘塵話不多,他們雖然熟悉,但總隔著一層,或許是因為交談的時候太少了,或許是忘塵的身世讓他天生孤冷,但這並不影響張小薔當忘塵道長算個朋友。南琴溫柔知禮,但他出身世家,對於張小薔的女子樣貌始終多出了幾分矜持和距離,並非刻意疏離,隻是他刻在骨子裡的禮法教養所致,讓他習慣於不會太過親近女子,即便張小薔隻是個女妖精。
唯有弦司和令律不拘禮法,性情隨意。許是張小薔來到這個陌生世間遇到的第一個喚醒她人性的人,是那日站在山道上春山畫眉,秋剪星眸的清冷道人,張小薔對蕭令律有種隱秘的不同情緒掩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