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家~”
一隻有著長長黑色毛發,獨眼,神似鳥類的小型生物在聲調激昂地說著話。它揮舞著翅膀上下撲騰,像被摁下循環播放的喇叭,仰著腦袋不斷重複高喊:“歡迎回家~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長長的喙在一張一合間還能見到那又尖又密,參差不齊,細看讓人感覺相當不適的牙齒。
我麵無表情地把門關上,轉頭去看門牌——門牌沒錯,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為什麼家裡麵會多出這麼奇怪的東西啊!角名不是在家裡嗎?!
門怎麼也關不上。我仔細一瞧,發現一根肉粉色的觸手死死抵在了門內,沒過幾秒,更多的觸手逐漸覆蓋在門板上,形成一堵肉牆。
門——那已經不能稱作是門了,它被觸手吞沒以後便成了活物,在察覺到我站在原地沒有進門的意思後,還貼心地從其中蔓出兩根觸須,啪啪地鼓起掌來,像是在舉行什麼歡迎儀式。
哈……見鬼的歡迎儀式啊!百分百是角名出的主意吧!差點讓我以為又到時間進塔和怪物展開你追我趕的大逃殺了!
為了避免路過的人將我的家看作什麼邪惡生物降臨後的巢穴,我深吸兩口氣平複心情,邁步走進家門,門在身後自動關上。
那隻獨眼鳥不再出聲了,而是讓出一邊空位,貼心地用毛發把拖鞋卷到我的麵前,擺得整整齊齊。
……怎麼說呢,有種從驚悚片場亂入家庭溫馨小劇場的感覺。
我彎腰換上拖鞋,一抬頭,發現那隻鳥的翠綠色眼珠子不知為何開始高速轉動,翅膀胡亂拍打,咻咻地在玄關亂飛,然後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
鬨哪樣?看上去相當不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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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周都是極晝日,但不知道為什麼客廳裡黑黢黢的,仿佛把光都吸收了似的,我隻好摸索牆壁去開燈。
指尖劃過冰涼軟韌的牆麵,我皺皺眉頭,總覺得手下的觸感有點不對勁。
這牆,是不是在跳動……?
摁下開關,柔和的燈光撒入客廳,消除了大部分黑暗。
隻是麵前的景象讓我十分想把燈關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用不妙已經沒辦法概括了,客廳完全是變了個樣——白色的牆麵通通糊上了一層油亮油亮的黑膜,牆壁不再是平的,而是鼓起的,起伏的。
地板,或者說那不應該叫地板,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來誰家地板是長著肉瘤的,甚至還在不停蠕動著。
還有家裡的家具,誰家的家具長著眼睛啊!
在這其中,最為矚目的莫過於盤腿坐在唯一完好無損的沙發上,抱著本書,正抬眼,一臉無辜看向我的角名。
備注,是人形態。
“你回來了。”他放下書,往邊上挪了挪,讓出了半邊沙發,示意我坐過去。
我心平氣和地走過去坐下,瞄到沙發邊上的書,大概明白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了,真為難他從一堆雜書裡翻出一本裝修圖冊。
“所以,這就是你裝修了一天的成果嗎?”我開始懷疑人類和非人類之間的審美差距了,“還有門口的那是……?”
“是哦。”他承認得爽快,側過身,像軟了骨頭一樣趴倒在我肩頭,講話間的氣息全拂在我的耳垂上,“全部都是我的擬態,門口的那個是門鈴,如果你不喜歡那隻鳥的話還可以隨你喜歡變化。唔,不覺得很方便?”
如果要說那扇自動門的話,確實挺方便的,就是嚇人了點。
我滿懷希望:“隨我喜歡是指能變得更正常一點嗎?就是更像那本圖冊上的範例圖的那種。”
角名很疑惑,他拉住我的手,指向牆壁,指向玄關,指向地板,不解地問:“現在的不好看嗎?”
我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圈,最後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很好,連電燈上都長了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