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難得對著幼馴染強硬起來,和他約定了暫時斷開聯係並且不打聽彼此消息後,才掛斷電話。
但他實際上的把握,卻遠遠沒有和諸伏景光說的那樣高。
他本來以為科涅克私下聯係他,是因為他是鬆田陣平,但是既然他不是……那以科涅克的身份,真的有必要去招攬一個明擺著送過來試探的新人嗎。
降穀零不敢賭,趁著時間還早,他先做了一些安排,接著收到了來自風見的情報。
就像是他想的那樣,通過矢野家,很輕鬆就查到了科涅克在明麵上的一個身份。
神奈荒介,24歲,兩年前從美國回到日本,住在矢野家的隔壁,當時他還在東京開了一家修理店,但是沒開半年就不怎麼營業了。之後似乎是通過接一點私人定製的訂單賺錢,據說要價不低。
降穀零正在看資料的時候,鬆田陣平已經和瑪克分開。
他把芯片扔給瑪克後,隨便打了個車就走了。
鬆田陣平會開車,這輩子卻幾乎沒開過幾次,畢竟他的幻聽和幻視不太可控,還是不要禍害馬路上的無辜群眾了。
反正平時出門出租車就可以應付,去組織據點的話就叫組織內部專門培養的司機。這些司機是組織的基層成員,但比較特殊,大部分是從小被組織洗腦式地灌輸忠心的思想,把組織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的那種。
以科涅克的身份,其實也完全可以像是琴酒一樣,專門培養一個類似伏特加一樣既能夠輔助又能開車的代號成員。
但鬆田陣平沒有這麼做,因為他不想和一個組織成員長期相處,也沒辦法把像是琴酒一樣,把大部分人都當成純粹的工具。
幸運的是,他地位足夠高,沒必要勉強自己,所以可以在湊上來的人中挑挑揀揀,隻和看起來爛得沒那麼徹底的人接觸。
不幸的是,這些人很多都是臥底。
他在組織十多年,身邊被揪出來的臥底一隻手數不過來,有些甚至主動向他暴露身份想帶他走,導致他身邊的審查越來越嚴。
鬆田陣平給人安排假死都安排麻了,乾脆恢複成最初的樣子,無差彆排斥所有人。
他到了日本之後,本來以為可以擺脫了。
結果當初見過他身邊臥底成災的情形的琴酒,仿佛獲得了靈感,隻要有什麼特彆突出的新人,都喜歡帶到他這邊晃一圈。
而鬆田陣平唯一的感想就是,在日本的臥底好像真的沒有美洲和歐洲多。
於是不知不覺就放鬆了警惕,結果,降穀零出現了。
說真的,雖然降穀零的確是臥底,但是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實在是無妄之災。
如果科涅克不是鬆田陣平,那波本就不會受影響,更不會在這麼早的時候被組織懷疑。
[他上輩子在組織潛伏了五年多,一直到29歲才死亡,按理說現在不應該出事……]
[不一定。]希拉嚴謹地說,[你不知道他上輩子的死因和死亡時間,也沒有主觀的想要改變他死亡這一個事件的行動,所以你的出現和造成的影響可能會被納入到正常的命運線中,成為他命運的一部分。]
鬆田陣平狠狠地吐了口氣。
[你要給他安排假死嗎?]希拉熟門熟路地問。
[不,先想想其他辦法……]鬆田陣平的目光隔著車窗看向街道,那裡陽光明媚,人行匆匆。
但如果假死的話,就隻能遮遮掩掩,避忌人群地走在陰影中。
他更想要打消組織對波本的懷疑。
瑪克已經帶著那個芯片回去了,很快朗姆就會發現那個芯片裡除了病毒什麼也沒有,朗姆一定會勃然大怒,但是矢野一家已經消失,他也隻能忍下這個虧。
而這時候,如果再從瑪克那邊得知波本疑似臥底的消息,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立刻派人把波本帶過去,另一種是嚴密觀察波本。
朗姆是個急性子,他很可能會選擇前者。
鬆田陣平頭疼地按按眉心,[需要有人穩住他,讓他覺得波本很有用,還要給他找一個波本接近我的理由]
[你覺得波本和我有私仇這個理由怎麼樣?]
[試試?]
那接下來就是說服降穀零讓他配合,要讓他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
但這樣的話,鬆田陣平想起上次的那條規則。
不能互通情報這個說法太空泛了,他和琴酒貝爾摩德交流情報的時候從來沒有觸發過,難道和陣營有關?
不對,之前有臥底在他麵前主動暴露都沒事,難道是因為他們當時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那不直接透露身份,隻暗示降穀零呢,可行嗎?
他靠著車後座,大腦中不斷地分析,手指在車窗沿邊敲擊,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
“停車!”
鬆田陣平狼狽地從車裡衝出來,跑到路邊對著一棵樹乾嘔。
但這種惡心感就仿佛幻覺一樣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胃裡如火燒的抽搐感和眼前驟然濃重和失衡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