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去見科涅克之前,先被一個銀色馬尾辮的女人攔住了,用一把格.洛.克手.槍。
“朗姆大人希望我和你談談。”
女人將手搭在車窗邊沿,居高臨下地望過來,一藍一灰的眸子剔透得怪異,有種讓人心生警惕的不詳感。
“庫拉索。”鮮明的特征讓波本立刻認出了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朗姆心腹.
“這話這是什麼意思?”
降穀零冷下臉直視她,餘光卻注意到了庫拉索手腕上掛著的一個小小鯉魚吊墜。
一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品,連衣服都是最寡淡的搭配的人,卻戴著一個鮮豔的鯉魚吊墜……降穀零察覺出一絲違和感。
庫拉索繞過他坐上副駕駛,自然垂落的衣袖將鯉魚掛墜完全掩蓋。
而她的身影離開車窗的瞬間,降穀零就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被窺探感,懷疑自己已經暴露在狙擊手的瞄準鏡下。
他的心沉了又沉,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轉向從另一側上來的庫拉索。
對方麵無表情,聲音也冷淡得毫無波動。
“波本,你隻有一次坦白的機會。”
但降穀零卻卻忽然發現她的手腕忽然輕輕動了一下。
那個隱隱能看出一點凸起的鯉魚吊墜,仿佛無意地輕輕敲在了他的車上,像是避開朗姆,試圖某種暗示。
什麼意思?降穀零心頭跳了一下,飛速地猜測,同時開口問道:
“……朗姆大人想讓我坦白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本來想做出疑惑不解的樣子,但又覺得太刻意了,於是放任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在臉上澆築了一層假麵。
朗姆查到了多少?是懷疑他加入組織早有預謀,還是查到了公安或者……Hiro。
“你和科涅克是怎麼認識的?”
認識科涅克?!
降穀零抓緊了方向盤,眼睛微微瞪大,電光石火間,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鯉魚、車……馬自達,馬自達株式會社的最初的名字是東洋工業。
廣島最有名的職業棒球隊,廣島東洋鯉魚隊。而廣島也是‘情報販子安室透’加入組織之前,在日本停留時間最長的地方。
“……廣島。”他回答的聲音像是年久失修的錄音機似的卡頓了下。
庫拉索毫不意外的表情,讓降穀零意識到他猜對了,一時間,他滿心離譜。
這是科涅克提前做的安排?讓安室透的過去和科涅克產生交集,給他調查科涅克提供動機?
方法很好,但暗示得好刁鑽,不怕他猜不出來嗎?
庫拉索完成任務般地繼續訊問。
“昨天朗姆大人讓你彙報的時候,為什麼隱瞞?”
降穀零沉默片刻,覺得倉促間科涅克不會安排太細節的糾葛,於是硬著頭皮半真半假地編下去。
“我沒有隱瞞,隻是當時我還不確定是不是他。”
“我在廣島見到他的時候,隻知道他叫神奈荒介,不知道他是組織的成員。而昨天他看到我的時候,那眼神又仿佛從來沒見過一樣。”
“我說的都是真的。”
車廂內安靜了一會,庫拉索再次開口:“也就是說,你和他當時有交情。”
降穀零心神頓時緊繃,絕對不能是有交情,如果朗姆認為他和科涅克的關係不錯,哪怕隻是尚可。就算朗姆不針對他,他在朗姆這邊不可能往上爬了。
針孔攝像頭傳回的畫麵。
金發青年的神色驟然冰冷。
“交情?”
他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庫拉索,半明半昧的天色讓他的眼神顯得尤為晦暗。
“如果朗姆大人願意在事後保住我的命,那我現在就可以去對他開槍。如果這也算是的話,那我和他的交情……非常深”
最後幾個字輕柔地仿佛呢喃,語氣卻像是毒蛇的嘶嘶吐信。
庫拉索也被這個回答驚了一下,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情緒波動。
她又沉默了幾秒鐘,等到無線耳麥中傳回了消息,終於從車裡離開。起身時,那個鯉魚吊墜悄然滑落,掉在車內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降穀零的眼珠輕微的動了動,身體卻沒有移動分毫,任由那個吊墜滾落到車內的角落。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靜靜地坐在車裡,任由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最後連那種若有若無的窺視感也消失了。
這次試探徹底結束了。
降穀零的心情卻更加沉重。
庫拉索的暗示雖然倉促,但是朗姆查到的情報,肯定不是今天下午瑪克彙報後科涅克倉促完成的,朗姆沒那麼蠢。
所以從昨天,科涅克就盯上了他?為什麼?
需要情報組的人手這種猜測,在看見庫拉索後,已經完全不成立了。
科涅克既然有朗姆心腹這麼好用的牌,那已經被懷疑的波本,對他的價值聊勝於無。
但如果沒用的話,那科涅克又為什麼要幫他?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