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站在臨璫前麵,進來一個逮住一個:“要不要吃草莓?洗過的噢~可以多拿幾個。”
進出的同學幾乎沒有拒絕的,有活潑的,開心道謝,也有內斂的,低聲道謝,很快,宋暖手裡的那盒草莓發完了。
她拉著臨璫站在前麵,自己站在後麵:“來,你到我的位置上來。”
臨璫有些彆扭,捧著保鮮盒的手指都縮起來了,支支吾吾:“可,可我看不清。”
“沒事呀,我在你身後,人來了,我會提醒你。”宋暖的下巴擱她的肩上,“來人了。”
她不是聽不見,隻是有點緊張。她捧著盒子,磕磕巴巴道:“同學,要不要吃草莓?”
是幾個可愛的女孩子,一個接一個過去,拿了草莓,跟她道謝。
“看,也沒什麼難的。”宋暖小聲道。
臨璫的臉有些泛紅,低低應一聲,繼續發吃的。
課間操有20分鐘,裝草莓的盒子見了底。宋暖正要拉著臨璫回座位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臨璫立即回過頭,將草莓遞了出去,宋暖沒能攔住。
她看清了來人臉上的傷,在眼角那一塊,青紫異常,連垂下來的發梢都遮不住。
但臨璫看不見,還在傻乎乎地問:“同學,你要不要吃草莓?還有最後幾個,我們吃不完了,你要是愛吃,就全拿走吧。”
那人沒說話,抬眸看了一眼臨璫,眼神冷冰冰的,沒什麼情緒,一把將最後幾個草莓全都拿走了,氣得宋暖差點兒要跳起來揍人。
臨璫也在這一刻怔住了,她聞見了來人身上淡淡的檸檬香。
是那個裝成許伏朝,問她借錢的人!
“謝謝。”
男生的聲音有些低沉,繞過她,進了門,隻剩下一點淡淡的檸檬殘香。
一直等到腳步聲不見,她捧著空空蕩蕩的保鮮盒,回到座位上,拉住宋暖,在她耳旁輕聲問:“宋暖,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
宋暖一怔,還以為她看到那個人的惡行了,連忙解釋:“臨璫你放心,我們班的大部分同學都還是很熱心的,也就那一兩個混子天天不學習,隻會抽煙打架,像他這麼沒禮貌的人,下次彆給他發東西吃了。”
“怎麼了?”臨璫有些不明所以。
“啊?你不是發現他沒禮貌了嗎?”宋暖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臨璫好像隻是單純地在問名字,“反正我們離他遠一點兒就行了,他真的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眼睛還青了一塊兒,肯定是和人打架了。”
臨璫有點害怕了,比她高出一個頭,成績不好,會抽煙,還會打架,這些在她的世界裡已經可以被判定為很壞很壞的人了。這個很壞的人還盯上她了,問她要錢。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他他叫什麼名字...”
宋暖拍了拍她的背:“你彆怕,他在學校裡不敢怎麼樣的,他好像是叫程琰吧,我們以後避著他走就行了。”
臨璫的魂兒又被抽走了,接下來的兩節課她基本沒有聽過,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宋暖的那一句“他叫程琰。”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程琰這個名字,還記得那天早上,有幾個彆的班裡的學生來找他麻煩,而自己甚至還想過要衝出去幫忙。
原來那個欺負她的人,一直都在她班上,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收了她的零食,吃了她的草莓。
她很害怕,又有點兒傷心,加上冬春之交,氣溫變化大,一下就病倒了,不用裝病,直接不能去學校了。
當晚,她發高燒到39度,直到第二天才慢慢退燒,一直躺在床上蔫蔫兒的。
剛吊完瓶,姥姥送醫生出門,又回到房間,陪著她:“璫璫,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啊,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想吃什麼,叫陳姨做。”
陳姨剛進門,附和:“是啊,璫璫,想吃什麼儘管說,陳姨不會也可以學。”
臨璫靠坐在床頭,臉色有些發白,搖了搖頭:“姥姥,我不想去上學了。”
這些天臨璫在學校裡都很開心,姥姥看在眼裡,沒有多想,輕聲安慰:“你這幾天生病,肯定不能去學校,等身體好了再去。”
“不是...”臨璫邊搖著頭邊哭,“我以後都不想去上學了。”
“為什麼?”姥姥臉色變了,察覺出不對勁來,“是不是學校裡有人欺負你了?你跟姥姥說,姥姥去幫你解決。”
臨璫沒有搖頭了,隻掉眼淚,是有人欺負她了,可是她沒有證據,沒辦法指認,就算是爸媽來了也不能怎麼樣,最多讓她轉學,可她也不想轉學,她在這裡有很多朋友。
“璫璫,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不說話,姥姥很擔心。”
“沒什麼,就是感冒有點難受。”她還是很想去學校的。
姥姥沒再逼問她,隻讓她好好休息,轉過頭去給班主任打電話,詢問她在學校裡的情況,但沒發現什麼異常。
她不知道,靠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拿起好幾天沒打開的手機,點進□□一看,果然收到了一大段消息,大部分都是盛夏和宋暖的,她的眼睛又有些濕潤,一條條點開聽。
與此同時,宋暖他們也在討論她的事兒。
宋暖點了好幾下頭:“我也想去呢,但我給她發消息她沒回,又聯係不上她姥姥,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們去問班主任,她肯定知道。”
兩人說罷,要起身。
“等等!”前麵幾排坐在的李槐安轉過頭來,叫住了兩人。
兩人同時一臉不解地看過去。
李槐安起身走過來:“我也想去看看她,能帶我一個嗎?”
宋暖皺起了眉,抱著手臂,問:“你和臨璫很熟嗎?你去乾嘛?”
“當然熟了,我和她做過同桌,還教過她讀英語呢。”李槐安一副驕傲的模樣。
宋暖挑了挑眉,她知道李槐安是英語課代表,而且理論上來說確實應該和臨璫做過同桌。他們十班都是兩星期換一次位置,每次往後挪一位,每個人都能坐過前排,也能坐過後排,除了臨璫。
她想了想,勉強道:“行,那你和我們一起去,快走吧,一會兒要上課了。”
三人聚集著從門外走過,過了好一會兒,靠窗邊坐著的程琰放下手中停了很久的筆,漠然抬起頭來,看向窗外的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