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枳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原本撐在胸口的手不自覺伸了出來,朝清月的肩上去。
清月目光向著前方,並沒有察覺到白枳的小動作,接著往下解釋道:“我母親是難產而死。”
“我……”白枳剛伸出的在快要觸碰到清月肩頭的瞬間收了回來。
“對不起啊師姐,”白枳把手藏在身後,垂下眼輕聲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清月收回視線,她元神幻化出的身體在黑夜中散發著一層微弱的光,卻在這無邊黑暗中顯得無比柔和,她側過身注視著白枳,目光中滿是溫柔。
“白枳,你要知道,有的死亡本就是迫不得已的。”
“沒有某些人的死亡,或許就不會有另一些人的生命。”
“生死,本就是這個世上最難解答的問題。”
清月話音剛落,輕柔的聲音還在白枳耳邊環繞著,白枳下意識地抬眼看她,卻看見無數流螢忽地從兩側林間飛出,圍繞著自己飛舞起來。
白枳嘗試著伸手,卻見點點螢火從自己的掌心流出,撞進清月的雙眸。
“師姐……”白枳喃喃道。
清月緩緩向她走來,半彎著腰,做了個將她圈在懷裡的姿勢,一邊說著:“你要學會和自己和解。”
白枳還沒來得及回應,就又看見清月的元神在她眼前化作微小的光點消失,而與此同時,她懷裡的小竹人從懷裡爬出來,扯了扯她的衣裳。
“該回去了。”清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瀅瀅她還在等你。”
白枳“嗯”過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收拾好情緒往回走。
而在她身後,漫天流螢在夜空中飛舞,在黑暗中劃過一條長線,漸漸消失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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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瀅瀅再看到白枳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恢複了常態,仿佛剛才那個顫抖著手把劍丟了的人不是她一樣。
蘇瀅瀅原本還立在原地,見到白枳想自己走來,一邊又嘗試著轉了下手腕,發現自己能動之後,立馬向白枳跑去。
“白枳!”她圍著白枳看了一圈,“你沒事吧?”
白枳搖搖頭,淡聲道:“我第一次……殺人,一時沒緩過來,現在好多了。”
蘇瀅瀅點點頭,又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去找出口嗎?”
白枳眉心下意識地一縮,想了片刻後說:“你可有辦法把現在所有還在幻境中的弟子召來?”
蘇瀅瀅語氣帶著些許猶豫,說道:“有是有,隻是……”
白枳微微偏頭:“隻是什麼?”
蘇瀅瀅眼珠轉過一圈,又道:“隻是若是用了,召來的怕不隻有弟子,可能還有……鬼穀的試煉物。”
蘇瀅瀅見白枳眨了眨眼,表情似乎帶著一絲疑惑,又解釋道:“我師尊確是教過我們一種法術,可以將一定範圍內的所有有靈的生物召來自己身邊,這鬼穀雖是幻境,但那些鬼怪畢竟是有靈的……”
她話還沒說完,白枳就點了頭:“那便用。”
蘇瀅瀅聽見白枳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音量不大,卻堅定而有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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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安長老所教的召喚術需在較空曠的地方施行,白枳和蘇瀅瀅從樹林出來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一片曠遠之處。
白枳與蘇瀅瀅對視一眼,後者點了下頭,便開始施起法來。
“三生醉夢,一夜秋涼,萬靈歸一,聚!”
少女的聲音剛出來,白枳便感受到一陣勁風從臉上吹過,緊接著,一束紫色的煙火憑空在黑暗中綻放,墜落下來的光串在落地之前驀地向四周散開,變成一朵完全盛開的花,往鬼穀的各個方向飛去。
蘇瀅瀅施完法,又退回到白枳身側。
她隔著黑暗中的縷縷光串,望向白枳:“你讓我把那些弟子召來,是想帶他們出去嗎?”
她屬實是有些想不通,前些日子還恐高連禦劍都怕成那樣的人,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變得這樣穩重?
她明顯感受到了方才白枳施法殺死怪物時的強大靈力,難道這就是命定之人的力量嗎?
蘇瀅瀅一邊想著,一邊偷偷用餘光暼著身旁的白枳上下打量著,像是想從她身上窺得發生如此大變化的原因。
而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在蘇瀅瀅心中變了形象的白枳,正在和她那好久沒上過線的係統掰扯劇情。
白枳氣道:試煉幻境為什麼會出問題?
係統無辜:我不知道啊,大綱沒寫呢。
白枳繼續逼問: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NPC幫忙,我剛才就已經死在那怪物手上了?
係統試圖找補:我們是一定不會讓宿主您有生命危險的哦,請相信我們,我們是專業團隊的哦,親~
白枳被係統的一通狡辯弄得有些無語,不想再和它說話,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蘇瀅瀅施法放出去的光串上。
紫色的光串以蘇瀅瀅站的地方為中心,在鬼穀中四散開,點點紫光幾近漫布在整片山穀裡。
不一會兒,被光串指引來的第一個人就走到了兩人麵前。
待兩人看清來人的相貌後。
白枳和蘇瀅瀅大眼瞪小眼,脫口而出道:“怎麼是你?”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宿澤淵也帶著滿臉的震驚:“怎麼是你們?”
三人一瞬間都愣在原地,還是白枳率先反應過來,開口問宿澤淵道:“你怎麼會在新弟子的試煉幻境裡?”
宿澤淵眼神從兩人臉上滑過,虛虛地落在白枳身上,開口解釋道:“我不知道。”
說完他像是怕兩人不信般,又補充道:“我當時好奇,跟著她偷偷溜進了夢安長老存放靈石的地方,然後就被帶進來了。”
他這句話是衝著蘇瀅瀅說的,目光卻一直落在白枳身上,眼神中帶著些許莫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