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灼華坐上步輦往景仁宮去的時候,對素月道:“有什麼事瞞著本宮,此時都說了吧。本宮現在身子好了,受得住氣。”
素月訕訕道:“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娘娘。不過是由於時疫太過嚴重,太後以後宮不能無主之名令皇上解了皇後娘娘的禁。再有就是存菊堂的沈答應去了,莞貴人和安答應日日痛苦不已,向皇上哭訴是華妃害死了沈答應,但苦於沒有證據。而莞貴人漸失了寵之後,日日去壽康宮侍奉太後,連帶著四阿哥也得了太後的眼緣,太後為四阿哥在皇上麵前說了不少好話。但皇上還是最寵愛咱們六阿哥。”
灼華歎了口氣“皇後放出來是早晚的事,本宮又沒死,咱們也沒什麼實質的證據。此事容本宮再思量,本宮絕不這麼便宜了皇後。本宮一想起弘暄險些幼年失恃,還要長於仇人之手,心裡就恨得不行。”語氣平靜,但緊握的拳頭還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恨意。
又道:“沈答應,本宮本想讓沈答應跟莞貴人反目成仇,如此倒可惜了本宮一番功夫。倒是莞貴人還真是做起了班婕妤。不過你放心,太後怎麼都不會真的扶持四阿哥,隻是借此事給本宮個警告。本宮不會動烏雅氏,自會請太後放心。”
複又蹙了眉:“倒是年氏,皇上怎麼還沒動年羹堯!”
素月瞧著四下無人,便貼近灼華的耳朵,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聽傅二爺傳回來的密信道,皇上已經將年羹堯就地看管了起來,隻是消息封鎖著,沒傳到京裡來,想來是想要將年黨一網打儘。遂華妃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著,還以為西北的勝仗都是年大將軍打的。聽說最近甚是囂張,因著皇後娘娘縮減宮中用度,竟攪合進了買官賣官的勾當裡了!”
灼華道:“那皇上,”複又轉了語氣道:“皇上未必不知,怕是等著年氏自取滅亡呢。”
一路閒話到了景仁宮。
進到正殿,隻見皇後一身明黃正裝,端坐在皇後寶座上。灼華跪倒聽皇後訓誡,隻聽皇後道:“貴妃富察氏,得天所受,承兆內闈。望今後修德自持,和睦宮闈,勤謹奉上,綿延後嗣。”
灼華拜倒道:“臣妾承教於皇後,不勝欣喜。”
待灼華起身後,皇後又道:“本來是想著給妹妹辦個家宴慶賀一下,但皇上下旨,西北戰事吃緊,叫後宮縮減用度。”
灼華皮笑肉不笑:“皇上為前朝政事煩心,臣妾等身為皇上妃嬪急皇上所急,都是應該的。”
皇後見灼華此番作態,已知道因著生產的事,兩人已是起了嫌隙。但她自認為做得隱秘,即便所有人都懷疑她,也找不出半點兒證據,灼華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吃這個啞巴虧。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富察家竟在前朝跟她拚了個魚死網破,讓她折損了大半的勢力,她現在這個皇後,也隻能在景仁宮做個外麵光鮮的皇後了,連宮權都被華妃分了一半。以前灼華對她和華妃是兩邊不沾,此後,怕是要偏向華妃了。
但是,不得不說皇後猜錯了。她就不該以後宮女人的常理猜測灼華。灼華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她既不會讓皇後討了便宜,也不會在這個尷尬的時候偏向華妃。她要做的是儘快適應宮權,待到年氏問罪的時候,將六宮大權拿到自己手裡。
待出了景仁宮,灼華卻去了壽康宮。
素月勸道:“今日娘娘封貴妃,下午會有妃嬪賀喜,晚上皇上還回來。明兒還有外命婦進宮朝拜。不如先回宮歇歇,見太後不急在這一時。”
灼華搖搖頭:“不見過太後,本宮心裡不踏實。太後畢竟在這後宮裡呆了一輩子,若是她存心與我為難,本宮豈能討到半分好!”
等到了壽康宮,竹息早就迎了出來。竹息在灼華生產之後,就回了壽康宮,那是灼華病著,未免再著了彆人的道,將竹息這類不是自己的人都打發出了延禧宮。而且灼華始終不信,皇後的動作,在後宮生存多年的竹息和太後會不知道,她們隻是在觀望。
竹息笑容滿麵的迎了過來,向灼華行禮道:“娘娘可算來了,太後有日子沒見娘娘,日日念著呢,畢竟太後可是把娘娘當作親生女兒看的。”
灼華隻淡淡一笑,“竹息姑姑不愧是伺候太後的老人了,倒是深諳太後心意。本宮身邊卻是缺這麼個體己人,底下人都不長心眼兒,不似姑姑這般會看主子臉色!”又向素月:“還不快把竹息姑姑扶起來!一個個都呆在那兒,沒半分伶俐勁兒!”
竹息雖行了半天的禮,腿有些打顫,但卻放下了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因為灼華既然當麵找了不痛快,就意味著,過了今日,和壽康宮的仇怨一筆勾銷,她不會再計較那日生產太後袖手旁觀的事兒了。
待進到內室,太後依舊像從前一樣笑吟吟的望著她:“前段時間你一直做月子,有日子沒見過你了,快過來給哀家瞧瞧,是瘦了還是怎的。”
灼華乖巧的走到太後身邊坐下:“太後不是有個善解人意的莞貴人陪著,怎還能想起臣妾來。”
太後笑指著灼華,向周圍的奴才道:“你們瞧瞧她,竟還跟個貴人在哀家麵前爭風吃醋,倒是越發長進了。”複又向灼華:“你放心,她哪能跟你比。對了,哀家老了,竟還忘了向你道聲喜,如今可是貴妃娘娘了,榮寵集於一身,哀家打心眼兒裡為你高興!”
“臣妾哪裡敢要太後娘娘向臣妾道喜!是托了太後的福,若不是有太後娘娘暗中維護,臣妾墳頭的荒草都快有一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