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芪話音剛落，謝尚腦袋嗖一下就轉過去看了她一眼。

謝尚頭一次深刻認識到求人這麼難！

他看了一眼旁邊灶房裡燒火的黃老爺子，還有倒座裡包包子的黃嬸跟另外一個他不認識的幫工，壓低聲音強調：“姑奶奶，這不犯法，還非常有道德！”

——救了他一雙腿呢！

黃芪：“……”

看了一眼跟謝尚一同看過來，仿佛在說你為什麼不同意的黃璉，黃芪瞪向謝尚：“你占我便宜！”

謝尚覺得竇娥都沒有他冤，他什麼時候占黃芪的便宜了？

“我哪……有……”謝尚急著辯駁，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黃璉是黃芪的親小叔，那這麼說來他確實是占便宜了。

謝尚：“……你說怎麼辦吧？我把我的話本子借給你看行嗎？你就把你叔借給我幾天！”

看著黃芪無動於衷，謝尚想了想，咬牙道：“我送你幾本我最喜歡話本子行嗎？”

黃璉詫異地看向謝尚，怎麼回事兒，不是來找他幫忙嗎？怎麼變成了求芪娘了？他什麼時候同意了？

黃芪：“我……我聽我小叔的。”

希望小叔能答應謝尚，她想看話本子。

這個時代啥啥沒有，她已經斷掉精神食糧整整兩個多月了！也幸虧整日裡為了生計忙活得不行，天天累得倒頭就睡，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熬過來這些日子。

黃璉看著似乎達成一致，等著他來決斷的芪娘跟謝尚，黃璉：“……”

“謝尚，你為什麼要撒謊欺騙你父親？還拉著我，咱們的關係好像沒這麼好吧？”

他記得在府城的時候，謝尚每次在學堂裡見到他都趾高氣揚地臭著個臉色，就連後來他跟著家裡搬到鎮上，在書信攤上遇到謝尚的那幾次，謝尚的態度也沒有改變。

黃璉覺得他現在的思緒有點混亂，謝尚不是討厭他嗎？

謝尚看著一旁等著他繼續解釋的黃璉，急得恨不能拉著人就回家。然而謝尚深知，就黃璉這種人，這樣的性子，如果不能給人解釋明白，黃璉可能真的會無動於衷不顧他雙腿的死活。

看了一眼一旁事不關己的黃芪，謝尚無奈，再也顧不得風流倜儻、偉岸丈夫的形象，把折扇往腰帶上一彆，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事情是這樣的……”謝尚把前因後果迅速地跟黃璉整個解釋了一遍，最後總結道：“所以你是我哥，我異父異母的親哥！”

黃芪看了看黃璉又看了看謝尚，心裡嘖嘖不停，這不就是現實版的彆人家的孩子以及孩子就是為了完成父母的心願嘛。

不過謝尚多大了，還要臉不？

“你多大了？”

“十七。”

謝尚聽到黃芪的話，下意識說完後，才反應過來，疑惑不解地看向黃芪，似乎是在詢問黃芪，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黃芪翻了個白眼：“我小叔才十六！”實歲才十五歲半。

謝尚聽黃芪說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耳朵微紅的囁嚅道：“那總不能叫我哥吧。”他可不敢相信黃璉這樣經常被先生稱讚的學生，會叫他大哥。

兩人在這兒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黃璉開口了。

“謝尚，你的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

不等黃璉說完，謝尚一把拉住黃璉的胳膊，低聲哀嚎道：“彆啊！黃璉，你看在咱們同窗幾年的份上，你救救我，不然我爹會把我的腿打斷的！”

黃璉看著拽著自己胳膊的謝尚，想了想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個條件，這件事情過了之後，你要去跟你父親坦白。”

謝尚：“……能換個條件嗎？”

“不能。”說著黃璉就準備掰開謝尚的手。

謝尚一咬牙：“行。”大不了他過去這一劫之後再反悔。

仿佛是看出來了謝尚的想法，黃璉又道：“幫完你這一次之後，我以後不會再賣給你文章。”

雖然謝尚含糊其詞，但聰慧如黃璉稍微一思考，就想明白了之前謝尚為什麼突然找自己來買文章，還提那麼奇怪的要求。

“沒問題。”謝尚的心在滴血，看著黃璉的眼神也不再是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樣子。

——嗚嗚，他這是在飲鴆止渴！不知道到時候，他奶能不能救他！

見謝尚答應了，黃璉鬆了口氣，他沒想到眼前這人竟這麼大膽，還牽連到他。幸好發現得早，不然越拖越久，等到以後謝尚他爹發現了，萬一惱羞成怒，遷怒到他們家就麻煩了。

“走吧。”黃璉示意謝尚在前邊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