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璉聞言手裡不停道:“馬上就過年了,最近幾天集上人多,估計回來不早。”
“我算了一下,要是順利的話,昨天準備的那些賣到午時末就差不多能賣完了。”黃芪仔細想了想,說道。
又裁了些紙之後,黃芪道:“你們餓不餓?”
柏哥研了滿滿一硯台的墨,此時正坐在一旁玩著之前從集市上買的竹蜻蜓、華容道等玩具。聞言點了點頭:“姐姐,柏哥兒餓了。”
黃芪摸了摸柏哥兒的腦袋說:“好,那柏哥兒在這兒陪著小叔,順便看著鋪子,姐姐去做飯好不好?”
見柏哥兒乖乖地點了點頭,黃芪笑著招呼耀哥道:“耀哥能過去幫我燒火嗎?”
她一個人忙活的話,灶房和倒座不在一起,容易顧此失彼。
“好的,姑娘。”
耀哥沒有意見,寫對聯的紙,已經裁夠了。
“小叔,我們去後院了,這兒就讓柏哥兒陪著你了,有事兒讓柏哥兒叫我們。”
黃芪說完,一邊帶著耀哥兒往後院走,一邊說:“耀哥,說了多少次了,叫姐姐,你又叫錯了。”
耀哥撓了撓頭,笑著應了。
吃過飯,鋪子裡又接待了三兩撥客人。
收拾好鋪子裡客人用過的碗筷,沒過多久,黃嬸一行人就拉著以前黃芪她們擺攤的小推車回來了。
柏哥兒在隔斷間裡做功課,第一時間看到了。
“奶,爺,黃伯,黃嬸,你們回來了。”
正在櫃台旁看話本的黃芪聽到了柏哥的話,扭頭就看到了進來的黃老爺子一行人。
“爺,奶,黃伯,黃嬸,辛苦了,快坐下略作休息,我去把灶上溫著的飯菜端過來。”
耀哥跟黃璉見到進來的一行人,也忙招呼。
兩人顯示收拾乾淨桌子,讓幾人落座。之後又分彆去跟幾人端鍋裡熬著的骨頭湯。
吃飯的時候,黃老爺子說:“老黃,咱在桃花村那塊地,咱們合計一下,看看明年該怎麼種,種什麼?”
黃伯聞言點了點頭,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頓了一下,才恢複正常,夾菜放進碗裡。
沉吟了半晌,黃伯又道:“回頭我們也合計合計鋪子裡還是繼續賣包子,還是做其他的。”
黃老爺子正喝著湯,聞言頷首道:“也對,現在離開春還有一段日子。”
幾人吃完飯之後,留下黃璉跟黃老爺子和黃伯在家守著鋪子之後,其餘人都去了街上采買過年用到的一些東西。
街上的集市已經散了,但街道兩旁的鋪子還開著。
黃芪跟著黃嬸還有黃老太太一起逛著,身後跟著耀哥跟柏哥兒,兩人手裡此時正各拿著一塊兒小食吃著。
本來耀哥自詡為大人,還不好意思吃,但看著柏哥兒吃得很香的樣子,還是忍受不住,也跟著吃了起來。
黃芪扭頭看了一眼,覺得兩人手裡的小食,應是很香。
她也想吃,然而不能。
她已經十五了。
家裡還是不甚寬裕,眾人置辦了一些過年的糖果、布匹,以及一些碎布頭就回來了。
“回來了。怎麼就隻買了這點兒東西?”
黃芪等人回來的時候,黃伯正在鋪子裡幫著黃璉研磨,見眾人手裡隻拎著一點東西回來,很是詫異。
黃嬸把手裡的一包碎布頭放下,說:“咱家吃食什麼的都不缺,買些糖果,過年的時候甜甜嘴,另外再買些布做些新衣。”
黃老太太坐在長條桌旁,喝了一口黃芪剛剛端過來的一碗湯,歇了口氣,接話道:“咱家終於能歇歇了。這一陣子雖說有忙有閒,可是總不能放下心來踏實閒著,總想著鋪子裡的事。”
“可不是。”黃老爺子從後院進來,就聽到黃老太太的話,附和道。
到了申時,黃璉終於把所有的對聯都寫好了。他放下筆,一邊等著對聯晾乾,一邊把之前寫的,還沒有被領走的對聯整理好。
等到都晾乾之後,他跟耀哥兩人帶著柏哥兒,三人一起出門去給這些人去送對聯。
耀哥都把來人的住址記下來了。
黃璉走之前,黃芪等人也把鋪子裡收拾得差不多了。於是就告訴黃璉三人,送完對聯就直接回家。
放上擋板,門板上寫上恢複營業的日子,黃芪等人就關上鋪子,用布袋裝著今天賺的錢回家了。
其實,她們從幾日前就跟來店裡的客人們說了,鋪子年前營業到今日之後就不營業了。
這個時代雖說有社學,但識字的人還畢竟是少數,因為社學結業以後,學到的字就很少再有用到的時候了。
無論是禦製大誥,還是大明律例,都是如此。
因為除了極少數有天賦的人真的通過讀書,考上了功名之外,大部分的社學學童都回家繼承了祖業。
千百年來傳下來的經驗就是: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所以,一輩子跟土地,跟柴米油鹽醬醋打交道的普通老百姓們,一生都不會離開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