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孩子命大，要是力道再大上那麼一些，被石頭磕破骨頭磕到腦子，人就毀了；要是家裡人沒有經驗，把石頭給摳出來，那麼大個口子，沒有止血藥及時敷上，這孩子也夠嗆。

“至於腿上的傷也就看起來嚴重，不致命。但是，多虧了你們先用樹枝給固定住了，才沒有造成二次傷害。”

“大夫，那以後我們家士林會……”趙二貴手裡拿著一口都沒有咬的饅頭哽咽著問。

大夫擺了擺手，道：“不會，隻要好好養著，定時來這兒檢查就沒有問題。不過，不能再傷到腿。”

“那就好，那就好。”趙二貴夫婦激動不已。

“這孩子今兒晚上是在這兒看著還是回家去？”大夫看向趙二貴夫婦。

經過這麼一會兒，他也看明白了，這二人才是這孩子的至親。

黃芪聽到大夫的話，一愣，沒想到還能住在醫館——這不就給以後的醫院似的嗎？

趙二貴看著自家孫子，想著大夫的話，一咬牙點頭道：“大夫，要住的。麻煩您了。”

大夫點了點頭，指著櫃台跟趙二貴說：“那好，你去那裡交銀子買藥。醫館後院有小火爐跟砂鍋，抓了藥，就可以去熬藥了。”

趙二貴連連應是，從囁嚅著嘴的自家婆娘手中接過來家裡僅有的一兩私房銀子拿著大夫寫的方子走向了櫃台。

他很忐忑，也不知道手裡的銀子夠不夠。

大夫轉身走之前，看著醫館裡擠著的眾人，又追了一句：“對了，晚上的時候，留兩個人在醫館裡守著，剩下的人可以回去了。”

趙二貴走到醫館櫃台前，交銀子的時候，果然不夠。

這一刻，趙二貴無比後悔以前那個對著趙婆子跟趙老漢逆來順受的他！

都怪他太懦弱，才導致現在連給自家孫子看病的錢都出不起。

正當趙二貴內心生出無邊黑暗的時候，黃老爺子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把銀子給了黃老太太，兩人帶著銀子走了過來。

“大姐！”趙二貴看著自家大姐，身長八尺的漢子霎時間淚如雨下。

“二貴，不怕，大姐這就去交銀子。”黃老太太安撫完趙二貴帶著銀子去了櫃台。

黃老爺子走到趙二貴麵前，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

等到黃老太太交完銀子回來，趙二貴看著自家大姐，心中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

“大姐，我想分家！”趙二貴抹了一把眼淚，眼神堅定地看著黃老太太。

黃老太太腳步一頓。

“二貴，你確定？”

世人皆言父母在不分家，分家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不孝。二貴如果開口要求分家的話，還不知趙家村會有多少人支持他，又會有多少人罵他呢？

即使趙家村的人心裡都清楚是她爹娘跟兄弟對不住二貴，不是二貴對不住他們。

趙二貴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大姐，我確定！”

黃老太太看著神色鄭重的趙二貴，囁嚅著嘴唇，雙手在胸前不住地揉搓著。

“……分了也好。”黃老太太輕聲說完之後，抬眼看著趙二貴叮囑：“二貴，有需要大姐幫忙的地方一定要開口！”

趙二貴眼眶通紅地看著黃老太太，道：“哎！大姐……我知道的。”

家裡也就大姐對他好，打從他記事起就如此。

“奶，二舅公，吃包子。”

黃芪看到黃老太太三人說著話走過來，忙把留著的包子遞給兩人。

“你們回去吧。”趙二貴接過包子道了聲謝，一邊吃一邊對跟過來的人說：“麻煩你們回去之後，幫忙打聽打聽是誰傷了士林。”

跟來的漢子連聲應道：“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黃老爺子跟黃伯對視了一眼，開口道：“讓弟妹也跟著回去吧，老黃對這裡比較熟，讓他陪著。”

聽說二舅子住的那屋門板都拆了，就他嶽母跟另兩個舅子的德行，這一晚上不回家看著，怕不是家裡的衣裳跟鋪蓋都得沒了。

趙二貴手裡攥著包子，聞言扭頭看了眼自家大姐。

“聽你姐夫的。”黃老太太說完，繼續小口吃著手裡的包子。

折騰到現在，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她早就餓了。

“姐！姐夫！”

身長八尺、黢黑乾瘦、笨嘴拙舌的漢子，眼中噙著熱淚，嘴唇顫抖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感激的話，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這飽含感激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