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瑜“騰”一下站起來,眼神已然發冷。
周美澤放下包,在玄關換上拖鞋,走過的時候,視線一直淡淡地落在方知樂身上。
“小瑜,”周美澤說,“我不是和你說過,離這種人遠一點嗎?”
葉瑜已經來不及阻止周美澤,“你住口。”
周美澤訝異地看了葉瑜一眼,從小到大,葉瑜都是那個跟在屁股後麵的小姑娘,從來都沒有反對過自己。
沒想到,葉瑜匆忙地看了方知樂一眼,鼻尖都急紅了還要攔著她,“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這樣說她。”
周美澤氣笑了,“你的朋友?你可沒有這樣低賤的朋友。”
“周美澤!”葉瑜提高音量。
方知樂咽下嘴裡的葡萄,起身對葉瑜說,“我先走啦。”
“不,你不能走,”葉瑜著急地看著她,“她不是那個意思。”
方知樂朝她寬慰一笑,“我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來找你,估計有事,你先忙你們的吧,咱們周一學校再見。”方知樂說完就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
等她走後,葉瑜的神色已然全部冷卻。
“你有什麼事嗎?”葉瑜冷冷問。
“小瑜,”周美澤擰著眉頭,“你這是在埋怨我嗎?”
葉瑜心中一片嘲諷的冷意,腦海裡卻不合時宜地傳來另一道聲音。
那個聲音擁有和她一模一樣的聲線,卻像住在同一個身體裡的兩個人,卑微地乞求葉瑜不要這樣對周美澤說話。
那並不是一個人,隻是一道殘留在身體裡的執念。
執著地不肯消散,一次又一次催促她追逐周美澤的腳步。
葉瑜憐惜它,同情它,被它吵得煩了,就按照它說的去做。
反正都無傷大雅。
可今天,她生平第一次,不想聽它的話。
“你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的朋友,”葉瑜說,“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嗎?”
周美澤萬分不解,“小瑜,你是什麼身份的人,怎麼能和這種人成為朋友。”
“而且,你不知道,周五晚上我去接你之前碰見過她,她竟然帶著你的發夾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還指著我辱罵。”周美澤深吸一口氣,神色微沉,“你怎麼會和這種人成為朋友。”
葉瑜坐到她對麵,麵色依舊冷淡,“發夾是我送給她的,她戴有什麼不行,怎麼就成了耀武揚威?要是這樣,孫央央是不是得躲著我,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周美澤神色一僵,坐姿都變得難堪起來,但內心深處,卻不受控製地迸發出一股躁動的情緒。
以往葉瑜從來不會提這些人的名字。
她矜貴地宛若天上神雀,那些她隨手摘下的野花,連名字都不配出現在她口中。
如今,葉瑜帶著薄怒的神色念出孫央央的名字,像是神壇上的人終於被拉下人間,周美澤詭異地感覺到一絲興奮。
“吃醋了?”周美澤甚至笑了出來,語氣軟化道,“一群小貓小狗罷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讓她走。”
也許是葉瑜今天的反常讓周美澤倍感興奮,她連方知樂的事情都不生氣了,開口哄道:“好了好了,你說的對,小貓小狗的我不該計較,以後看見方知樂,我不罵她了行不行?”
葉瑜心道已經晚了。
她冒冒失失把人帶回家,已經是不妥,周美澤竟然還說出這樣侮辱人的話,方知樂該怎麼想,又該怎麼難過啊。
明明是自己說不嫌棄的,卻把人放到這樣難堪的境地。
而始作俑者還擺出這樣一副風輕雲淡的嘴臉,仿佛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