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結局章) 他們還是相信了愛情。……(1 / 2)

夕陽西下,佛寺朱漆的木門敞開著,李鶴晚和紀逢逍在佛堂外上了香燭,牽手走進堂內。

堂中四壁懸立著莊嚴的佛像,每一尊都不同,李鶴晚在每尊佛像前駐足,彎著腰仔細地閱讀著佛像前的資料介紹。

紀逢逍站在他身後,看他好像在找什麼,好奇地發問。

“我在找能拜姻緣的菩薩啊,”對方一邊回答,一邊嘀咕,“好像沒有啊……”

紀逢逍聽完,被他逗笑了,看向他的眼裡透著無奈:“你還信這個啊?”

李鶴晚煞有介事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心懷敬意地低喊:“小聲一點!”

“神仙都聽著呢。”

紀逢逍心裡有點驚奇,走過去問:“你怎麼知道天上有沒有神仙?”

他想著對方失憶了應該不會記得係統那些非自然的事情。

“我不知道啊,”對方脫口道,“但我相信有。”

紀逢逍哭笑不得地勾勾唇角,倒著方向從尾到頭地跟他一起看資料。

兩個人看了一圈,都沒發現專拜姻緣的,李鶴晚想了想,拉著紀逢逍走到正中位置的主佛前,提議道:

“既然沒有專管姻緣的菩薩,我們就拜這位主佛吧,他體量這麼大,神力一定也最廣大,說不定能把我們的心願帶給月老。”

他跪在麵前棗紅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許願。

夕陽的光線灑進幽深的佛堂,柔和地照耀著李鶴晚的半邊麵頰。

紀逢逍見他認真的模樣,內心忽然湧起一種感慨,又想起了“心誠則靈”四個字,也在他身邊的蒲團上跪下。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祈願間,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從側麵擁住了,一睜開眼睛,發現身旁的戀人給他來了個大熊抱。

李鶴晚抬眸看了看他,又羞澀地垂下,把頭抵在他臂膀上。

“最喜歡你了,阿逍。”

紀逢逍一愣,抿了抿唇,心中泛起無限的柔甜,卻也裹挾著悶然的痛楚。

他微側過身體,單手攬過他的肩膀,輕輕吻過他的額頭。

“我也是。”

他虔誠地回應,把對方當做他心間的菩薩。

但他的“小菩薩”卻小聲嘟囔一句:

“那……可以拉我起來下嘛……”

“嗯?”

李鶴晚蹙了蹙眉,不好意思地囁嚅道:

“腳、腳跪麻了……”

他在小紀無語的眼神中羞赧地笑了一下。

兩個人在金佛山遊玩了三天兩夜,臨走前給山裡留下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雪人,帶走了山上的一捧雪。

那捧雪被裝進在一個玻璃瓶裡,在兩人開車回主城的途中便化了。

紀逢逍笑李鶴晚幼稚,非要帶一瓶雪回家,但對方手裡捏著那個玻璃瓶,左看右看了半天,笑眯眯地說:

“這個水看著很清澈喔。”

他欣喜地說完,藏了半句話。

因為裡麵裝滿了我們的回憶。

時間就像一場飛雪,蒼白或美麗全憑他人去說。李鶴晚覺得他和紀逢逍是賞雪的人,因為愛於它的美麗盼它下得久些。

但紀逢逍覺得他和李鶴晚是站在雪中的人,故而苦於它的淒冷希望它停下。

寒假快結束的時候,李家和紀家各自收到了一封商界聯盟發出的晚宴酒會邀請函,由於酒會的發起人是個外國富商,所以地點定在了一座歐式的古堡花園裡。

當紀逢逍看見信函上寫明的“交誼舞”環節時,一個頭簡直比兩個還大。他找了各種理由向紀廣仁表明自己對這種場合的拒絕。

“如果你不想讓你兒子在酒會現場出洋相的話最好放他當天留在家裡看家。”

他嚴肅地對自己老爹說。

但對方卻以請他有點出息為由駁回了他的請求。

“你不會,就馬上請老師教,還有一禮拜時間學點皮毛功夫也夠了,”紀老爹打量著自己一臉苦相的兒子,不滿地念叨,“你這麼大個人了遇點小事就退縮,這成什麼樣子!”

紀逢逍心裡罵他土老帽裝洋氣也好不到哪裡去,麵上倒是閉了嘴。

就在他那天給李鶴晚吐槽這件事的時候,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對方欣喜的聲音。

“交誼舞?我會啊。”

李鶴晚說自己學過一點華爾茲。

“要我教你嗎?反正那個酒會我也要跟著我爸去的。”

紀逢逍求之不得地答應下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李鶴晚在他家住了下來,一直教他練華爾茲的基礎舞步。

起初他教對方練男士的舞步,教完以後在旁邊看對方跳,自己並不跟著陪練,結果發現對方領略不到要領。

後來就轉變了方法,依舊教對方男步,但自己跳女士的,全程陪練,更加仔細地教學。

優美柔緩的樂音流淌在房間內。

紀逢逍被對方帶著,隨旋律輕輕挪動著步伐。

他攜著李鶴晚的手,看著麵前這張漂亮的臉隨著樂音的變化轉變神情,清瘦的身體在懷前偶爾地轉圈,展現出天鵝戲水的優雅。他心裡呆滯,腳步便慢了下來。

“誒呀!”

兩個人的節奏漸漸錯開,李鶴晚不經意踩了舞伴一腳,一個不穩栽進了對方懷裡。

紀逢逍本能地抱住他。

李鶴晚抬起頭,半撒嬌半生氣地怪他:

“你好笨呀,怎麼這麼簡單的舞步還是跳錯了……”

紀逢逍一點也不生氣,抱他抱得更緊,笑得痞氣又無賴:

“那就請李老師多教教我這個笨學生囉。”

說完以後,又附耳道:

“今天教不好不許睡覺。”

對方耳根泛紅地抱怨:“哪、哪有這種道理……”

“就是這種道理。”

紀逢逍的聲音霸道又低啞,他溫柔地牽起對方的手,隨著音樂的旋律又練習起來。

晚宴的這天,兩個人如約出席,酒會上放的恰恰是他們之前練習過的那首舞曲。他們的會場在不同的房間,因此沒有全程待在一塊。

他們出於禮貌地和各自的女伴跳完舞後,彼此都沒有想要多留在會場陪人應酬的心思。

紀逢逍借故從會場出來,在古堡前頭轉了半天都沒看見想見的人,最後終於在後麵花園的一角瞧見了他。

花園僻靜的角落裡,淺紫的風信子靜靜開著,淡雅的花香浮動在夜色裡。

李鶴晚坐在一座小噴水池的邊緣,挽著衣袖去撈水池裡的金幣。

他撈出一枚捏在手裡,聽見有人在喊自己,轉過頭望向對方,淺淺地笑了。

他把手裡的金幣交給對方,讓他許願。

紀逢逍坐在他身邊,斂著眉心沒有吭聲。他看著手心那枚金光閃閃的硬幣,握拳把它攥緊,小心地收進西服上衣的口袋。

他把口袋裡的方巾抽出來,捉過對方雪白的手腕,細致地給他揩著手上的水。

李鶴晚見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給自己擦手,悄悄地問: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許願?”

對方沒有回應。

氣氛有些沉寂。

“阿逍,你是不是不開心?”

李鶴晚那張原本欣喜的麵容染上關切,他見對方仍舊沒有回答,心裡有些急了,握住對方的手,低頭要去瞧他的臉。

花園內的香風吹過一陣。視線相對的一瞬間,李鶴晚看見了對方眼中氤氳的霧汽。

他心裡一陣驚惶,有什麼話想要開口,但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對方一下子抱緊,用力地吻住了。

這一個吻激烈又綿長。

對方發狠地啃咬著自己的嘴唇,強勢地掠奪著自己口中的呼吸,讓人無力招架又彌足深陷。

“唔……”

銀白的月高高地掛在天上,古堡內的舞曲換了十一首,即將接近散場的尾聲。擺在會場的角落裡的那台華麗櫃鐘,指針沉悶地走著,和最後的舞曲一起走向午夜的第十二點。

淪陷的深吻間,那支曲子徐徐地流進李鶴晚的耳中,在他恍惚的意識裡來回逡巡。

《夢中的婚禮》。

意識一點一點地模糊下去,細長的秒針走在整點前的最後一圈表盤上。

紀逢逍終於放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