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公子 腦子裡都是水(2 / 2)

反觀那少年,神色冰冷,拒人千裡之外,看上去全然沒把美人放在眼裡。

這場景,讓樓萬河頻頻皺眉。他身上有所有風流客的毛病,見不得漂亮姑娘被人冷待,哪怕那冷待的人本身長得也很俊美也不行。

他落座醉香樓,心思全不放在佳肴上,一路緊盯著不遠處的兩人,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反正主要是“少女”在說。

沒過多久,那少年就起身離開。樓萬河見此,覺得自己機會來了,連忙起身,踩著倜儻的步子,朝“少女”走去,一頓風花雪月的辭藻十分熟練地接連而出。

隻見“少女”輕笑抬眸,溫言道:“阿尋一會就回來了,請您離開。”少打擾我們獨處。

“少女”的嗓音不似樓萬河料想中的那般溫柔甜美。可他沒多想,隻關注“她”口中的“阿尋”,心想這肯定就是剛剛的少年,他不想讓美人誤入歧途,想讓他迷途知返,嘴上念著:這男子初始對人冰冷,日後隻會更冰冷,姑娘家家的不要為那種冷心冷情的臭男人委屈自己。

簡直活脫是個愛多管閒事的老媽子。

說得順嘴了,手上也起了動作,十分自然地就想搭到麵前“少女”的肩上。

可他指尖還未碰著人,就被反手一抓腕,直壓到了桌上。

樓萬河抬頭見“少女”另一手拔下發間珠釵,尖利的釵子在他手背上比劃,言語間沒了最初的溫和:“我叫你離開。”

樓萬河想要抽手,卻發現自己居然掙脫不得,頓時心下大駭。

聞人晏早就被這莫名其妙的人給說煩了,尤其還一個勁說阿尋不好,火氣“蹬”地竄了上來:“你們這些人腦子裡想什麼,我管不著,也懶得管。但若是嘴裡說什麼我不愛聽的話,手上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就付出應有的代價,不是麼?”

他話語輕慢,聽著讓人發寒。

“這行走在外,不仔細打聽打聽門道,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很容易等命喪黃泉了,還直犯糊塗。”

樓萬河從那一天開始,日益深刻地意識到,麵前的粉黛美人,頭上戴著的並非是單純的搔頭點翠,而是能殺人不見血的利器。那雙指骨修長的玉手,也非什麼纖纖葇荑,而是能扭斷人脖子的修羅爪。

什麼持扇伊人,遠觀尚可,褻玩要命。

最後,樓萬河被剛好路過來吃飯的溫晚意給解救了下來。

溫晚意後來說:“不知為何,當時見聞人兄要剁你手時,就想起了我在天山上養的藥豬,一時怪想的。”

把樓萬河氣得半死。

至於他為什麼能僥幸跟聞人晏結交,是因為他無意間的一句話。

樓萬河是個典型的“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的樂天性子,而且是名字加名頭中“江流河”的水都倒進他腦子裡的那種樂天。

他聽說聞人晏在摘星橋市上送紅豆枝被拒的事,躲在溫晚意身後,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聞人晏叫囂道:

“哈哈哈,我覺著你倆挺合適的,你是少盟主,他是少莊主,就是鴛鴦、連理都不及你們這般天生一對,就該綁死在一起。”

他本意是想嘲諷,誰想,這話落到聞人晏耳中實在是太中聽了!說得真好!

聞人晏就此對樓萬河稍有改觀,從下流胚子,變成了偶爾會說話的下流胚子。

再後來,溫晚意常來均天盟作客,樓萬河又與他杠上,兩人不是你追,就是我趕,所以樓萬河也常在聞人晏麵前晃,晃久了就熟了。也就從溫晚意口中得知,樓萬河的滿肚子風月,就像他的“才情天絕”一樣,全都是他自個吹出來撐臉麵的,他這人,就是個鐵慫貨。

樓萬河與孔開濟那邊在對峙,聞人晏這邊則擺出均天盟往常為人主持公道的樣子,打算替孫閣主平息一下事端。

團扇依舊抵著大金牙的脖子,問道:“你怎麼就得罪孔大俠了?”

“什麼孔大俠,他分明!”說著,大金牙全身一顫,額角流出冷汗,硬是把到嘴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他低下頭,猛地大睜著眼,突然暴起,對聞人晏就是一個飛撲,被側身躲開,抵在脖上的霎時從團扇替換成天問劍的劍鞘,殷尋皺眉看向大金牙。

“聞人少盟主,孫閣主說他把你混元珠送你了,你有帶在身上的吧,我……”

“他搶了我東西,我要討回來。”孔開濟高聲打斷。

隨著他的話音,又是一道劇烈的爆裂聲響起,間隔要比上一回還要更短,且不出所料是從「寅」字畫舫處傳來的。

孔開濟鎮定得完全不受影響,趁著畫舫震蕩,錯身躲開樓萬河,伸手就把大金牙撈到自己身邊,威脅道:“聽話,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就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