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日基地的隔離區。
李晴和吳越兩個雇傭兵終於結束連續幾天的各種詢問和測試,被放了出來。
“啊。”吳越感慨:“感謝你父親。”如果不是李來博士作擔保,還要隔離更久。
李晴臉側透明的蜻蜓翅膀抖了一下,看起來莫名沮喪:“我從小就怕他,他滿腦子隻有研究,老嫌我笨。”
吳越安慰:“不說彆的了,為了慶祝死裡逃生,去商場逛逛吧?”
等到商場,兩人傻眼了。
貨架上空蕩蕩的,米麵也被搶光了,超市附近甚至有遊行的隊伍。
吳越向旁邊路過的人詢問,才知道基地近日糧食短缺。
一無所獲的兩人在路邊停下。
良久,吳越開口:“小晴,我們再出去一趟吧,去收殮老大他們的屍骨。”
“……好。”
·
深夜,付西汀閉上眼睛,意識卻格外清醒。
不出所料,一個人推開門進來,靜靜站在床邊,像融於黑暗的影子。
付西汀幾天前就發現,每晚他都會來,什麼也不做,就沉默地看著,仿佛要將人刻入腦海。
白天冷淡疏離,刻意保持距離,晚上卻癡漢一樣偷窺。
猜測不到變態是什麼心理,但這一次付西汀忍不住了。
他坐起來,語氣肯定:“俞年。”
俞年沒想到付西汀醒著,被抓了現行。
麵前的教授長睫低垂,避開了付西汀的視線。
一時無人說話。
付西汀還穿著睡衣,頭發睡得亂蓬蓬的,皮膚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終於,付西汀直言:“你和我究竟有什麼過去?”
“我們沒有過去。”
“你是骨哥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付西汀氣笑了:“好,我再問一次。”
空氣停滯了。
不顧及動靜被搜查隊再次發現,無數黑影從付西汀周身肆無忌憚地蔓延而出,整個臥室都被濃重的黑影觸手侵占,深邃詭異,壓抑又危險。
俞年被黑影纏繞裹挾,控製住四肢,但他沒有反抗,散落的長發遮住了神情。
“俞年,你是骨哥嗎?”
“……”
“你為什麼不告而彆?”
俞年喉嚨微動,卻依舊一個字都沒吐露出。
承認那件事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他也不想被付西汀知道。
俞年看不見,付西汀笑了——
“俞教授,我要抓走你了。”
·
付西汀在俞年近乎默認的沉默中,暫時失去理智。
他覺得自己一路的尋找像個笑話。
付西汀從來沒想過把骨哥強行留在身邊,他不過想要一個不告而彆的解釋,即使是冷硬的拒絕或厭惡也好。
然而骨哥死不承認身份,極力避開接觸,臨到頭又想幫自己。
付西汀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溫和沒脾氣的人,但他也會生氣的。
黑影觸手的體積逐漸膨脹,溢出並不寬闊的公寓,付西汀挾持著俞年,毫無顧忌向東南方向的基地出口走去。
一路上的人都看不見這一幕。
付西汀身後的黑影拖著毫無反抗能力的俞年,不急不慢的前行,構成一幅奇異的畫麵。
而濃重的深夜中,離開基地的人不僅僅隻有他們。
李晴和吳越乘著夜色出發。
不知是為了逃離逐漸失序的基地,還是對去逝隊友的悼念,兩人申請了外出的新任務,不顧夜晚的危險,迫不及待行動。
改裝過的越野車駛出檢查處,看見象征感染區的隔離外牆,吳越正準備踩油門加速,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副駕上的李情也察覺到異樣。
車的後座上,一瞬間好像多出了什麼。
威壓化為巨大的窒息感襲來,求生欲驅使下,兩人都僵硬著沒有回頭。
好在,不速之客沒有傷害他們,隨著時間推移,後座的“人”似乎漸漸冷靜了。
吳越努力抑製顫抖,開車不斷在廢棄高速上疾馳。
當黎明的曙光亮起時,已經麻木的傭兵二人聽見後座傳來一道熟悉的,溫和的男聲——
“你們說,欠我一個承諾。”
“所以,送我去一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