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詡眨了眨眼，不閒不淡的笑了一聲，“今天那三個小屁孩……？”景詡轉移了話題，但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明明自己心裡都已經知道事情的大概了，還是問出了一句廢話。

溫柔咬著筷子盯著桌上那包快要用完的紙，半晌才開口：“你應該也猜到了，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女孩有事嗎？”

“死過一次了，現在沒事。”溫柔說的很平靜，景詡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表現出自己其實很驚訝。

溫柔看著目瞪口呆的景詡失笑了一聲：“之前自殺過一次被我們救了，現在應該是不會自殺了。”

景詡明白的點點頭後又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微微側著頭，問,“為什麼現在的孩子這麼小就……”景詡還在尋找合適的說法。

“以前也有性騷擾。”景詡還沒想出合適的詞就被溫柔突然的話打斷。溫柔說這話時下頜是緊繃的，但一會就恢複了正常。

景詡想起之前王祁說的話，自己也猜到溫柔應該是經曆過性騷擾的受害者，所以自己一直沒提過這件事。沒想到溫柔今天自己說了出來，景詡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著聊這個話題。

“那……那你以前有想過自殺嗎？”

“沒有！”溫柔回答的很果斷，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我就是覺得惡心！想吐！特彆是他們把那根惡心的東西塞到我嘴裡的時候，我覺得我的五臟六腑都要一點!一點!的吐出來。”溫柔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到。但每一個字卻如同子彈一樣穿過景詡胸膛留下千瘡百孔。

“他們逼我看惡心的黃片，我反抗，他們幾個人就輪流打我，我隻好躲著他們。我不敢告訴老師，不敢告訴爸媽，因為我覺得自己很惡心！溫柔用力攥著手中的筷子發出將要斷裂前的摩擦聲，一聲，兩聲，三聲……筷子斷了。

景詡紅著眼眶握住溫柔攥緊的拳頭，一句話也沒說，但他的心，疼的就要碎了。周遭都是鬨哄哄的，他卻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臟裂開的聲音，還有溫柔絕望的聲音…….

“不說了……”景詡忍著哽咽聲握緊了溫柔顫抖的雙手。此時此刻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小心翼翼的護著這個女人一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柔顫抖的雙手恢複平靜，緩緩鬆開，深深的，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

說出來了！自己終於說出來了！

溫柔看著比自己都要傷心的景詡露出舒心的笑容，反手又把景詡的手攥在手心裡“沒事了，我覺得自己解脫了。這麼多年它一直壓在我心裡，如鯁在喉喘不過氣。此時此刻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舒心的一次。真的。”

景詡仰著頭，虛張著嘴重重的向著傘棚歎出一口氣，過了半響才回過頭抬眸看著溫柔點點頭。

兩人自然的鬆開手，景詡又去拿了一雙筷子遞給溫柔。溫柔吃了幾口茄子又喝了一瓶健力寶兩手撐著下巴欣慰的看著景詡笑著。

“怎麼了？”景詡低頭吃東西，抬眼時看到溫柔的目光問。

“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大概但是一直沒提過這件事，是真的讓我意外。”溫柔歪著頭看著景詡。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不說的我都不會去問，沒必要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揭人傷疤。”

溫柔想到了景詡的家庭還有他的前女友，這些他不願提的過去是不是也是他的傷疤？

“你的格鬥就是發生這事以後學的吧？”景詡的話拉回了溫柔的思緒。

“不是。”溫柔喝了一口飲料：“有一次王祁他們又要強迫我去看黃片，我死活沒去，周五放學的時候他叫了一群高年級的男生在回家的路上堵我。五個男生揍我一個女生，之後被楚小彤看見報了警。我爸媽為了讓我以後防身勸我學的。”

“操！真他媽人渣！”景詡臉色難看的爆了句粗口。

“因為是未成年，他們幾個也就是批評教育了一番，並沒有實質性的懲罰。大概就是因為未成年人犯罪成本低，世界上才會有這麼多未成年手下的受害者。這都快成為他們犯罪的保護傘了。善惡不分大小，賞罰分明也不應該有年齡的限製。”溫柔無力的感歎。

景詡沒說話，對於溫柔口中的不公，他自己也曾被年齡的保護傘偏袒過，他沒有任何立場來抱怨。

“走吧，時間不早了，怕你睡太晚明天上班紮錯人。”景詡開著玩笑轉移了溫柔的話題。

“你也太小瞧我的專業能力了。”

景詡把溫柔送到樓下又朝沒走兩步的溫柔鄭重其事的叫了一聲:“溫柔！”

“嗯？”溫柔應聲回頭。

“晚安！”景詡雙手插兜淡淡的笑著。

“晚安！”溫柔轉身露出了笑容。

同樣的路程，同樣的道彆，同樣的晚安，有些東西正在慢慢改變，就連初夏的微風都是曖昧的味道。

溫柔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隻要下班就去景詡店裡看點心，偶爾拍拍樣片。點心最近到了發情期，在景詡的工作室到處撒尿，工作室儼然成了一個巨型貓砂盆。最終景詡隻好帶點心去絕育。

溫柔找同事介紹了一家寵物醫院的醫生，景詡隔著玻璃看點心打了麻醉被割了蛋蛋，自己也不禁跟著□□一緊，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回去的路上點心不知道是戴著伊麗莎白圈不舒服，還是記恨景詡讓它變成了太監貓，一直斜眼蹬著景詡。景詡隻好一路上都在跟點心賠禮道歉。什麼“實在對不住了兄弟，我也沒辦法” “我也知道很疼，但你也不能亂撒尿啊。”“你放心，即使你變成了太監貓我也不會剝奪你泡小母貓的權利的。”之類的話。

溫柔看著一人一貓這樣的對話一路上樂個不停。不知道景詡是不是出於愧疚，自從點心絕育了以後對它是極其寵溺，什麼貓玩具，貓零食，再貴也要買。就連之前嫌棄它太胖要督促它減肥的想法也變成了該吃吃該喝喝開心就行。黎傑都表示無語，打趣景詡可能是魔怔了，對一個公貓寵愛到這個程度，讓人很難不懷疑他的性取向。

溫柔下了班回來見楚小彤一個人在客廳喝酒，一臉頹廢。回想起最近楚小彤經常跟自己抱怨黎傑諸多不滿，今天這情況應該是點燃了隱患的導火線。

“吵架了？”溫柔在楚小彤對麵坐下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