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行走江湖 但好像走錯地方了(1 / 2)

20xx年立夏,G城迎來了夏季的第一場暴雨,把街道上熱浪滾出的汽油味給清掃殆儘。

“孤兒院的人說,浩然昨天突然起了高燒,但太晚了,就隻敷了毛巾……”

付熙小心地將掌心覆在懷中小孩的後背上,回憶著網課所學的育兒知識,笨拙地開始為這位新來的家庭成員順氣。

坐在他另一側的周溫文聞言偏了偏視線,見對方雖在與自己說話,目光卻沒分給自己半點。

他剛要開口問是否需要讓司機掉頭去醫院,就聽付熙繼續說:“現在燒退了點,但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約了醫生晚點到家裡來給他看看。”

這一聲報備基於周溫文曾經最為敏感的那段日子。

在付熙的記憶裡,從前的周溫文總是很不安,就像隻極具領地意識的狼崽子,逢人就咬,排斥除他外的所有人靠近,更厭惡有外人踏足他們的家。

雖說這都僅限於他們剛在一起時,現在的周溫文已經成熟與平和了許多,但付熙還是養成了習慣,凡是邀請人到家裡來,都會提前知照一聲,避免像當初那樣鬨出不必要的麻煩,或產生一些讓他哭笑不得的誤會來。

要是換成早幾年,周溫文還會順著付熙的話,蠻不講理地向他討要一點“甜頭”,但現在……周溫文躊躇了片刻,最後隻“嗯”了一聲,便將精力放回到手中亟需處理的公司文件上。

付熙將垂落的側邊額發彆到耳後,半晌沒等來周溫文的後續。

好不容易挑起的話題被輕描淡寫地畫上了句點,他半垂下眼眸,兀自將不悅給儘數掩蓋起來。

今年,是付熙與周溫文這對伴侶一同度過的第七個年頭。

不知是不是七年之癢“癢”出來的念頭,他費了將近兩月的時間,去辦理領養手續,從城中孤兒院正式收養了一位四歲的小男孩,用回孤兒院登記的名字,跟隨他姓,名叫:付浩然。

沉默間,兩人都沒有發現,原本還在發燒昏睡的付浩然已然轉醒。

並且,他在天旋地轉,在驚恐萬分。

最開始是覺著自己如被火烘烤,唯有額上能感覺到方寸冰涼。而這冰涼不足以抵消全身泛著的酸軟,像是兒時感染時疫般,筋骨不受支配,更提不上勁。

付浩然瞪大墨玉般的眼眸,儘力地向上探頭,看見自己正被一個由琉璃與精鐵所製的罩子關著,外頭的景象伴著雨霧飛速後退,猶如身處一疾馳的馬車內,卻又完全不覺顛簸。

然而他再定神一看,才訝然發現,外頭相似的“馬車”前,竟全無馬兒在拉著!

這是怎麼動起來的?妖法?

他目光所及,儘皆是從未見過的怪異。

如此倏忽在他麵前鋪陳開來,讓他心神俱震,直接震得發起了呆。

付浩然呆了好一會,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原本精瘦修長的軀乾縮成肉嘟嘟的“小節藕”,仿佛嬰孩。

這一眼成功看得他再次腦袋清空。

一直呆到“馬車”停下,他被帶進了一座高塔。

同行有兩個男人,其中個子偏高的一位在壁上按了按,藍光從鈕間忽現,他們頃刻猶如一同騰雲而翔,曾幾何時,便升到了高塔的頂端!

差點就能從驚愕中掙脫的付浩然,不出意外地又一次怔住了。

以付浩然從前十二年的閱曆,完全不足以厘清此時的一切。

他的上一段記憶,還停留在大雨滂沱的落雁崖。

作為名滿天下的長風劍閣第五十六代弟子,適時他剛跪彆掌門師父,手提佩劍“去繁”,牽著白馬,打算借到山下寧泗村辦事的機會,去闖蕩一番江湖。

然而……付浩然垂了垂眼眸。

掌門師父說寧泗村位於荒漠邊緣,是個乾旱地方,頗為貧困。

可他方才所見,路麵平整,不僅有峻宇雕牆,且都直戳雲天,怎麼看也不像是寧泗村該有的樣子。

他走錯地了?

聽說山海之中,藏有許多瑰奇之地,但也沒說會奇到這個份上,完全超脫了付浩然的認知。

一路抱著他的清瘦男人總算發現他醒來,即刻掛起淺笑,讓他坐到軟毯上,用著哄人的親切語氣,湊近了與他說了幾句話。

即便那人斷發無冠,衣著怪誕,但一時間竟讓付浩然產生麵見天人之感。

可惜,他說的話有點京師官話的味道,又不全是,像偏遠地方的方言,付浩然聽不太明白。

“天人”的笑意很快消弭在一陣複雜樂音中。

在樂音中,不遠處的高大男人掏出一磚塊似的玩意,說了些話,就準備離開了。

大門邊上有一個接連平棋的大櫃子,將投入進過道的日光給遮擋了大半,恰恰把兩人攏入暗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