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生病啊!”
他的眼神頓時柔和得近乎嫵媚。將我剛落定於被褥裡的身體,重又拉回熾熱的胸膛。俯下身,低下頭。訕笑。
因為沒了距離感,因為狹窄的空間,因為曖昧燥熱的氣氛,因為我太傻太盲目。
可憐的薄唇,又被大灰狼吞食了。
“喚氣。笨蛋。”
你才笨蛋呢!
乾嘛總在乾這種事的時候,罵人家嗎?
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學不來嘛!
欲速則不達。
靜靜地躺在床上,心滿意足地看著門被輕輕地合上。
真的是太沒用了!
江淋,我極度鄙視你!
隻一個吻,就把自己給賣了。太沒出息了!
不行!我不能聽那隻大灰狼的話。
也不知道歡歡怎麼樣了?
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些什麼,哪怕蛛絲馬跡。可是什麼也沒留下。耳畔隻是清晰地回蕩著那一聲聲焦急的呼喚,帶著生死離彆的撕裂感。那隻靜躺於被窩裡的手,被打上厚厚的石膏,包上厚厚的紗布,像木乃伊似的。
是被撞裂的嗎?
不記得了。
因為疼痛,因為麻藥,這隻手沒了知覺。
可惜,卻在心底告訴我,它曾經被另一隻手堅定地握著,許久許久。
帶著我傷殘的胳膊,偷偷地溜出病房。隻要避開子爵的眼線,那麼我又可以逍遙法外了。
問了護士,才知道歡歡也被車撞了。
不過沒生命危險。隻是腿斷了。
我突然鬆了口氣。傻傻地站在長長的走道裡,一個人傻傻的微笑。
看看自己的獨臂,可以想象到某個美女此刻正盯著自己的獨腳,發愁呢。
同病相伶的感覺,真好!
“小姐——,打擾一下。請問520病房怎麼走?”
“恩?”
我驚詫地收起遺落在嘴角邊的笑容。匆忙地回過身,對上身後人的帶笑俊容和明媚的雙眸。身體突然因為寒冷,顫抖不已。
“小姐——,你還好吧。”
我努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嗚咽和眼淚,被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路人,察覺。抬起那隻沒有受傷,依然收放自如的手,指向右前方。
“直接往前走,最後一間。”
“謝謝。”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極力地想要將自己眼眶中不停打轉的淚珠,生硬地逼回去。可惜,不論怎樣努力,都做不到,回不去。
回過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熟悉、陌生。
他懷抱著滿束的桔梗花。淡淡的紫,淡淡的藍。每一朵花蕊都像一隻美麗的蝴蝶,翩翩起舞。為自己心愛的人,為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突然停下腳步,堅定地回過頭,看向我。然後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明明這樣靠近,可是我卻越發地看不清。眼前朦朧地隔上一層白紗。
“江淋?”
他在叫我的名字。
“你是江淋,對吧。”
我是。我不是。
隻有這樣的距離,才讓我驚訝地發現我認錯了人。你不是他。不是他的溫度,不是他的氣息,不是他的味道。
“我是唐宋。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木然地看著他因為震驚而歡快,撲閃的睫毛,和煦的微笑。
“我們在幼稚園是同桌。哦!還有國小時,也是同班同學呢。”
唐宋,幼稚園同桌,國小同學。
我努力在腦海裡搜索他的相片。
“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很高興啊!”
我莞爾。尷尬地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胳膊。
“你這是怎麼啦?”
他詢問的眼神裡藏著焦急和關切。暖暖的,很舒服。
“車禍。”
“怎麼也出車禍了?我朋友也是。”
“你朋友還好吧。”
“我剛問過醫生,沒事兒。隻是撞斷了一條腿,大概需要個把月才能下地呢。”
撞斷了腿?和歡歡一樣。
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到了嗓子眼。
提到“朋友”這個字眼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他溫柔而又心疼的表情。擁在他心口裡的桔梗花,頓時變得刺目。
探望病人,不送康乃馨、水百合,竟然送桔梗花。
桔梗花的花語:永恒的愛。
“對了。你哥哥混得怎麼樣?我可記著仇呢。”
哥哥,我的哥哥,混得怎麼樣?
我竟然不知道。
委屈和傷心,一同湧上心頭。鼻尖泛酸,剛剛被壓製住的眼淚,重又回到眼眶。
“他,他還好。”
“那就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如果真的有仇就好了,我也想要向他討回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十年了。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