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本不想讓戚拾霧去,但她既然自己願意,也不好多說勸阻的話,隻叫她自己小心著點,彆惹那大小姐不高興。
戚拾霧道自己心裡記下,看著遠去的丫環背影,對方走得很慢,每一步好像都是經仔細思慮斟酌而出,看起來與尋常大戶人家的下人差不多,雖出身不比大家閨秀,但總歸是府裡做事的,身上染上了優雅的氣息。
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說不上來。
果然如這曲府的丫環所說,第二天下午,她帶著幾個侍衛抬起一輛轎子來到飯館門口:“小師傅,隨我一同回府吧。”
戚拾霧沒料到會有這麼大陣仗,疑惑道:“曲府離得很遠嗎?我走路就可以了。”
總覺得坐轎子有些怪怪的。
而且她記得聽朱二說,曲府離這好像也就隔了幾條街。
“這是我們小姐特地吩咐的,小師傅既是能為小姐做甜點的師傅,便不能怠慢了。做甜點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小師傅,請吧。”丫環向她伸出手示意。
戚拾霧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讓她白坐轎子,橫豎都不吃虧。她洗乾淨手,收拾了下後廚,同朱二打過招呼,便帶了些係統給的材料,坐上了轎子。
這曲府小姐看起來還挺大方的,用來接人的轎子竟也不普通,轎內掛著散發著清香的香囊,車簾用的還是手藝精巧的紡織絲綢,邊上鑲著金色的細絲。
今日主打並不是甜點,所以她隻幫著朱二打下手,做了一些急單,理應是不困的,但還是昏昏欲睡,雙眼最後沒能支撐住,敗給了疲倦,合上眼在轎子裡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是被耳邊的聲音給喚醒的。
丫環見沒叫醒她,進到轎子裡輕輕推了推:“小師傅,已經到了。”
戚拾霧從亂七八糟的怪夢中清醒過來,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跟著帶路的丫環走出轎子。
外麵天色比起出發時暗了幾分,似乎是走了很久,這讓戚拾霧心裡添上一絲疑慮。她看了看周圍,轎子已經停在院子正中央,隻看得到府內的光景,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樣的。
若是朱二說的那樣,距離飯館不遠的幾條街,雖然不是鬨市區,但也應該不會這麼寂靜。
她心中那股不安的心緒愈發濃重了。
尋常轎子在門口將人放下就好,怎地偏偏如此體貼地還把她直接送到裡麵?
這一處院子僅僅是這宅院的一隅,卻也不小。院牆上纏繞著綠色的藤蔓,隻可惜正值冬天,沒有多少鮮豔的花朵綻放,隻角落處種的那幾棵臘梅芬芳馥鬱。
院子裡除了抬轎子的幾個侍衛以外,還站著兩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丫環,她們手裡提著籃子,紛紛取出裡麵的東西交到接戚拾霧來的那位藍裙丫環手裡。
“我們小姐素愛乾淨,小師傅一路過來,先淨下手吧。”藍裙丫環招了下手,旁邊的人端上一盆清水,接著把方才從籃子裡拿出的手帕和用來洗手的澡豆遞給戚拾霧。
她看了看盆子,的確是普通的清水,便沒再多心。
洗過手後,丫環立刻帶她去了前廳。一直活在彆人嘴裡的那位曲小姐已經在位置上等了許久,見到人來頓時喜笑顏開。
戚拾霧走進去離得近些,才看清這位小姐的模樣。她臉上化著濃妝,紅豔的薄唇,配上耳邊耀眼的吊墜和頭上光彩奪目的金釵,身上穿著的極為豔麗的紅色華裳,就差沒把“我是有錢人”寫在臉上了。
“聽說朱老板那新來的小師傅是個美貌的女子,傳聞竟然是真的。”曲小姐坐在上位,端起茶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嘴角還掛著燦爛的笑意。
和戚拾霧的長相不同的是,這位曲小姐倒是非常適合這般明豔的妝容,勾起一抹毫不收斂的笑容,更顯得她妖冶動人。
“我昨日吃了你做的……叫做蛋撻的東西,的確很好吃,我家夫君也覺得味道極好,今日你再做些和那個一樣好吃的甜點來。這一箱銀子都是你的報酬。”
聽到報酬,戚拾霧立馬對著地上那個黑棕色的箱子兩眼放光。
而曲小姐手指搭在唇邊,好似在回憶那甜點的美味,眼角染上滿足之意。
一提起夫君,她的話又多了起來:“旁人不知,我家夫君胃口挑極了,昨日還是他第一次這麼高興地吃東西呢。”
難不成有厭食症?這麼多年第一次高興地吃。
戚拾霧內心腹誹,麵上隻訕笑著,沒有搭話。
“霜兒,帶小師傅去後廚吧,再去收拾間上好的客房出來,讓小師傅留宿一晚。”曲小姐熱情地吩咐下去,似乎對戚拾霧很是喜歡,想要親近。
還沒等戚拾霧出言拒絕,那位被喚作“霜兒”的藍裙丫環竟然搶先一步替她拒絕了:“小姐,小師傅一介外人,住進府中多有不便,還是待她做完甜點,奴婢早些送她回去吧。”
曲小姐收起了笑容,重重地放下茶杯,有些不悅:“天色已晚,本小姐留客人在府中休息怎麼不妥了?”
霜兒好似並不擔心她生氣,隻是略微低了下頭,態度沒有一點變化:“小姐需要早些休息,不便留外人在府內打擾。小師傅做得快些,自然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曲小姐正要反駁,她又道:“小姐彆忘了老爺吩咐過的,您已經違背過一次了。”
末了,她又說了句讓人似懂非懂的話:“小姐總是要考慮下姑爺吧?”
這兩句話果然讓曲小姐張張嘴,最後欲言又止,麵無表情地擺擺手:“去吧。”
霜兒服了服身,帶著不知所雲的戚拾霧去了後廚,她原本還想多叫幾個人幫著打下手,但被戚拾霧果斷拒絕了。
“我做飯喜歡清靜,你在外麵等著就好。”若是留在廚房的人太多,那她想從甜品供給店中拿點什麼材料就有點不太好下手。
不然若是被他們看到突然降臨的食材,沒辦法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