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過程中林息曉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和平日裡平易近人的風格相比,稱得上頗為冷淡,因為他在會議中幾乎沒有發言,路濃便默認林息曉接受了運營部最後的處理方法。
“難受嗎?”林息曉問。
路濃點了點頭,“一般遇到這種事,心裡難免會不舒服的。”
路濃感到圈著他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緊了一些。
“不會有事的,我會處理好。”林息曉臉上的冷淡化開,恢複了一貫的溫和。
路濃點點頭,這件事不僅影響的是他個人,也影響著巴彆塔整個公司的聲譽,站在林息曉的立場,也應該儘快把這件事公關掉。
“那我就先回項目組了,一上午都在開會,落下了不少工作。”路濃扯出一個輕鬆的表情,試圖證明自己現在情緒穩定,林息曉能單獨留下來給他鼓勁,路濃心裡充滿感謝。
正當路濃打算離開的時候,圈住手腕的力道卻並沒有全然離開,而是輕輕往下,鉤住手指。
指尖相觸的溫度攝人心魂。
一股酥麻的電流順著路濃的脊椎往上躥,即使再怎麼往常規的方向自我解釋,林息曉的這個動作都有些出格了。
“伊甸?”路濃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沾染太多情緒,試探性地問道。
林息曉像是回過神一般,鬆開了手,目光黯然,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低聲道:“去吧。”
路濃此時腦子裡各種思緒混雜在一起,從早上繃到現在的理性終於在林息曉麵前潰散地亂七八糟,他沒有多餘的思維空間能夠判斷林息曉此舉究竟是何種意味,也不敢想,如果理解的方向錯了,路濃都無法堅信自己還能在巴彆塔繼續若無其事地工作下去。
於是在林息曉話音落地之後,路濃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會議室。
一察覺路濃回到了項目組,前排工位上的Bun、櫻燈和神羅便一臉擔心地圍了上來。
Bun:“我2G衝浪了,聽他們說起來,才剛剛知道這件事。老路你彆管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那都是友商請來的黑子。”
神羅也一反平常寡言的狀態:“我聽櫻燈說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比起公事公辦的職能部門,朋友們的話讓路濃切實地感受到他不是一個人,“我還好,運營部和法務部有在討論解決方案,他們應該可以處理好。”
路濃一打開電腦,就看到Tower的圖標在閃,那個頭像路濃認識,是六月雨的。在巴彆塔,離職程序走完之前,員工還是可以使用Tower的,而這時,路濃卻犯了難,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這時候點開。
櫻燈敏銳地察覺到了路濃的顧慮,“這頭像是六月雨吧?沒事,我們都在,就看看這個節骨眼她還能說些啥唄。”
路濃點開了對話框,六月雨就發了簡簡單單一句話:“我辭職了。既然事已至此,你,還有巴彆塔都彆想好過。”
這話挺陰濕,看起來也頗具威脅性,但也挺幼稚,像是隨便給自己找個發泄口一樣,已經完全不計較後果了。
四個人都陷入了靜默。
櫻燈:“這什麼人啊!這情商怎麼在職場混這麼多年的?我真受不了了。”
這天四個人難得湊了一個時間一起回家,出了電梯門卻發現家裡的門板上好像被貼了幾張什麼東西,整扇門都幾乎被占滿,沒一塊乾淨的地方。
神羅感到奇怪:“是廣告嗎?”
長興苑雖然是比較高檔的小區,但有時難免有漏網之魚,時常會有開鎖、健身房傳單之類的小廣告散落在過道裡。
“有那麼明目張膽的廣告嗎?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Bun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我右眼皮怎麼狂跳。”
幾個人走近了看,心裡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並不是什麼廣告傳單,而是大字報。
色彩、字體、大小不一的印刷體寫著侮辱性的言語,大晚上的見到門口貼著這種排版的大字報,令人毛骨悚然。
“職場霸淩,關係戶。”
“傻逼策劃”
“破公司早點倒閉,祝你失業”
“……”
這些東西是針對誰的,再明顯不過。
路濃心裡也是震驚的,如果隻是網絡上的惡意言語倒是還好,他不看就是了。但是事情已經給發展到找到線下他的真實住址了,那麼影響的就不止是他一個人,他的三名舍友也會處於危險中,如果上午還是略帶愧疚的鬱結,那麼此時更多的是憤怒。
四個人花了些時間把那些大字報都從門上扯了下來,正當路濃打算把這些拿去扔了的時候,卻被櫻燈叫住。
櫻燈的眼神和語氣都很冷,“頌者,先彆扔。這些可都是重要的證據,我們得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