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姐要離開《天堂2》？”

這個消息倒是讓路濃挺驚訝的，如果離開的隻有遊俠倒也正常，畢竟他還是mini game的負責人，有趙綾的指導，他的項目《希圖》正式立項的概率是很大的，再加上此前他們之間的種種過節，遊俠會這麼選絲毫不令人驚訝。

而風染作為《天堂2》的主文案，離開這麼重要的崗位，這之後要在巴彆塔內部轉崗可就不太容易了，如果不是恰好有其他主文案的位置，就隻能先負責普通的文案專員的工作，這種相當於降職的落差一般人很難接受。

“隻能說人都有各自的選擇吧。”林息曉也頗為感慨，“巴彆塔有個項目的主文案最近離職了，正好空出一個位置，大概兩相權衡之下，風染還是覺得留在巴彆塔更為穩妥，這也是人之常情。”

林息曉：“其實，我反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路濃奇怪，“為什麼這麼說？”

“當初招她的時候，就我個人來說，是有些不太滿意的。不可否認，她的履曆很好看，大廠背景，又是古風MMO出身，在國風方麵功底很深；但是從她的作品來看，風格其實有點固守成規，太過於追求邏輯合理，反而缺少一些創新的東西。”

林息曉繼續說道，“之所以最後還是聘用她來擔任這個位置，一方麵，當時情況很緊急，聖夜突然離開，《天堂2》的文案組一團混亂，當年業內對口的人才也不多，其他候選人中一時也沒有更合適的；另一方麵，老趙很中意她，他們最後也確實發展成了那種關係。”

風染和趙綾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雖然驚訝，但是林息曉話中提到的另一個人更令路濃在意。

第一次聽林息曉主動提起“聖夜”這個名字，一時間，各種碎片一一在路濃思緒中浮現，僅僅是這個名字的存在感，就壓過了趙綾風染那爆炸性新聞給路濃帶來的衝擊。

林息曉書架上那個被保護得密不透風的作品集，項目組前輩們在提起這個人時諱莫如深的態度，都令人不得不在意。

路濃摸不準現在是不是一個追根到底的時機，於是口是心非地順著林息曉的話頭問道：“他們是夫妻？”

“他們倆倒也沒到那種級彆的關係，其中的糾葛，我作為外人也不大了解。不過，因為這層關係的存在，所以風染會這麼選擇，在我的預期之中。即使她不這麼選擇，我也無意讓她再擔任《天堂2》的主文案，既然我們已經決定離開，自然不需要再賣老趙這個麵子。”

路濃：“所以，《天堂2》需要重新招聘一位主文案？”

“不，”林息曉定定地看著路濃，“小路，我希望你能擔任《天堂2》的主文案。”

“我？”

我可以嗎？

一時間，有關聖夜的，有關自己的，有關那天在之江一中論壇上的回憶都湧上心頭，路濃第一時間詢問自己究竟可不可以。如果說是對《天堂執行人》的了解和責任，他有百分百的信心，但是他的才能，是否真的能撐起這個世界呢？

由林息曉和聖夜他們構築的世界，他能肩負起架構的職責，把它延續下去嗎？

在權祭日光登上各大暢銷榜的榜首之後，林息曉曾告訴他，他越過了高山。可是，創作性質的工作，即便是最為驚才絕豔的人，也不敢打包票，每次創作都能保持最好的水準。

在那一天，路濃接受了林息曉的擁抱，他們的關係似乎心照不宣地進入了朦朧曖昧的階段，而這幾天兩人都為了離開巴彆塔的事情焦頭爛額，沒有再進一步做些什麼。路濃意識到，其實他還沒有弄清楚在林息曉心目中，他究竟在哪個位置。

更確切的說，一個追逐著他的後輩之於林息曉，現在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路濃的心微微提了起來，帶著些腎上腺素刺激的顫動。於他而言，《天堂2》的主文案，不僅僅意味著職業道路上的一次升遷，還意味著少年時期全身心癡迷的熱血，懵懂而拚儘全力的追逐，意味著許多許多。

在沒有弄清楚一些事，沒有準確的認知到一些事之前，路濃不認為自己有接任這個這個職位的資格。

高懸的心又被輕輕放下，路濃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我覺得，我大概還沒有足夠的資曆，能勝任這個崗位。”

於是二人之間的空氣微妙的低了幾度。

林息曉似乎沒料到路濃會這麼回答。

他的語氣少見地沾染上了幾分焦急和不解，“小路，我並不這麼覺得，我之前提過，在這個行業，並不是看資曆，而是能者居其位，所以資曆並不是重點。在我看來，你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調性也好，玩家認可度也好，‘權祭日光’的成績已經說明了一切。”

路濃卻冷靜道：“我隻是在前人的地基上添磚加瓦，構築這個世界的人是您和那位聖夜前輩，《天堂》係列是我自己的耶路撒冷，在沒有上線項目的經曆之前，我不認為自己具備這樣的資格。”

林息曉看起來有些訝異，又浮現出找到解答的明朗，“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

“你是在和聖夜較勁嗎？”

林息曉的話猶如一道落雷，劈在路濃耳邊。

自己有表現出這個意思嗎！？

雖然路濃承認他有些在意能否和聖夜達到同一等級的水平，但是在剛才的話裡應該並沒有表現出來才對啊。

不過，這點認知上的差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路濃直直撞進林息曉的眼睛，安靜的晚風，些微的仰視，一如那個在微醺下撂下豪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