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縮減宮中開支,未曾與乾隆商議過。
她一心想著的都是如何整治後宮,如何獲得那賢良方正的名聲,如何穩坐她皇後的寶座。
可惜節流的發展並非如她所想,待乾隆知曉此事時,嘉嬪、慧貴妃、大阿哥、三阿哥統統因為富察·琅嬅盲目縮減開而害病。
“臣妾恃才矜己、妄自尊大,請皇上恕罪。”
富察·琅嬅跪在養心殿中央,錦衣華服、珠光寶氣。
乾隆冷冷看著叩拜在地的女人,越發覺得對方與自己想象中的皇後相差甚遠。
“慧貴妃素患體寒之症,你與她在潛邸共處六年,寒冬之下竟是沒有為她著想一厘一毫。擷芳殿的永璜本就失了親母,而永璋不過剛滿周歲,難不成就因為他們不是你的親子,便麻木至此!”
聽著男人的厲聲斥責,富察·琅嬅慌張而酸楚。
她的本意並非如此,可世事難料——
高晞月體寒,金玉妍撥了自己宮裡的炭火給鹹福宮。
後來永壽宮炭火不夠,她記著先前金玉妍挑釁她的事兒,又自覺事出有因,便沒有再撥炭火。
哪知後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病倒,她都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金玉妍染了風寒便算了,偏偏還驗出已有兩月的身孕。
富察·琅嬅知道,乾隆嘴上不提金玉妍,實際上如此大動肝火就是為了嘉嬪。
“皇上,臣妾自知有錯,但絕非故意而為!皇上能怪臣妾能力不足,思慮不周全,卻不能說臣妾有意謀害妃嬪。臣妾身為皇後,是阿哥、公主的嫡母,遑論加害於孩子!”
乾隆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是,她的確沒有故意加害,便是對於自己的兒女也是如此。
連親生兒女都可以成為她展現大仁大義的工具,其他人又算什麼呢。
“皇後既然知曉自己力不能及,就把宮權交出來吧,朕自會交給能管的人管。”
“皇上!”
富察·琅嬅難以置信地看向高位上的男人。
沒有實權的皇後,那還算是皇後嗎?能管的人又是誰?
唯有皇後才是名正言順統領後宮的人啊!
……
戌時,永壽宮。
金玉妍倚著桌案,慵懶嬌媚地攪和著內務府貢上的燕窩。
她麵若桃花、唇紅齒白,哪兒有什麼病態、倦怠。
“小主演得真像,額頭摸著都燙手。”麗心捧著點心放到桌上,語氣輕快,“如今皇後的宮權已經被收走了,皇上將宮務交予了太後,由慧貴妃、嫻妃協理。”
金玉妍慢條斯理地喝著燕窩,“皇後縮減開支的事兒,也就嫻妃捧著,還說什麼如同宋仁宗。眼下皇後失勢,也沒見她把宋仁宗的權利交還回去。”
不怪金玉妍陰陽怪氣。
如懿該變通的時候不變通,該直言的時候不直言,也難怪沒什麼人與她相交。
說白了,這個人太掃興了。1
永遠和大部分人反著走,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清高與獨特。4
皇後縮減開支、維係基業,不過是閨閣女子的異想天開,壓根沒有做好完整而徹底的準備。
如懿卻吹噓為宋仁宗之舉,實際上高晞月、蘇綠筠心裡都不得勁。
前者畏寒,後者擔憂自己年幼的孩子,皇後此舉切切實實傷害了兩人的利益。
“許是奴婢多想,但是奴婢覺著這嫻妃頗為偽善。”貞淑沉著臉,躬身道,“慧貴妃與娘娘幫她整治了延禧宮,連海常在都送了娘娘和慧貴妃親繡的香包,嫻妃卻沒有絲毫感激之心。皇後欺侮她,她反倒上趕著過去。是非不分,善惡不辨,當真是糊塗人。”
金玉妍輕笑一聲,放下空碗,“你說她是糊塗人,她還自以為自己清醒得很呢。”
“隻是這一次,娘娘聯合了慧貴妃不說,還有純嬪與大阿哥,是不是……太冒險了?”貞淑擔憂道。
“純嬪雖然不是一個聰明人,但至少是一個好額娘。”金玉妍撥了撥鬢發,“皇後對於擷芳殿的改製,看似一視同仁,實際上門道深著呢。大阿哥也好,三阿哥也罷,既不是皇後所出,又沒有一個得寵的額娘,想想都知道日子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