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動過手，但丁簡就是認為楚留香應該更能打，楚留香也這麼認為，至於是不是真的，那無所謂了。

兩個人睡在一起更難睡著。

丁簡的身上有新浴的淡淡皂角味道，已經不像個落拓殺手，他現在是個貴公子了，楚留香才想起。

但殺手丁簡留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太深，他仍然覺得這像兩個人。

丁靈簡……

聽楚留香的呼吸聲，丁簡準確判斷他還沒睡著，忽然轉過身看著他，夜色暗淡，點點月光在楚留香的臉上。

丁簡完全隱藏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對楚留香微微笑了下。

他那種溫柔開朗，又純粹燦爛的笑容。

楚留香覺得這笑容很美，可以令人開心，令人溫暖，見到他就像見到最親切的朋友，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丁簡，這個殺手過得並不孤冷，去哪裡都有人和他搭話喝酒。

很快他就睡著了，丁簡沒話要說，他這麼笑笑可能隻是習慣，表示沒有危險，心情愉悅，環境不錯。

楚留香本來也想笑笑，笑意凝結在嘴角：丁四公子這麼悠閒，一點沒把那個複仇之人放在心上，我卻要替他守夜。

夜晚，萬馬堂的風很大，掩蓋了一切。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楚留香也睡著了，他睡著的時候，丁簡忽然清醒過來，走出了門。

門外馬芳鈴靠在樹上，掩麵似乎在哭泣，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是肩膀顫抖，聽見有人走過來，抹了抹眼睛抬頭。

她的眼圈發紅，瞪著丁簡：“你要不要知道你妹妹在哪裡？”

“我妹妹？”丁簡忍不住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在哪兒？果然是被萬馬堂帶走了，要我殺那個人？”

他的眉眼本來很柔和，但現在冷冷看著馬芳鈴，讓馬芳鈴覺得害怕，嘴唇顫抖，美目含淚。

“沒有了，連萬馬堂都沒有了！”

馬芳鈴遞給丁簡一封信，那上麵寫著馬空群對女兒的囑咐：

家中人畜皆已被殺，我們不得不離開萬馬堂，你去跟著丁簡，他會保護你不被連累，告訴他，丁靈琳的所在隻有我知道，他就不會丟下你，還會殺了那個來殺我們的人。

“威脅我？”丁簡把信換回去，總是慵懶的神色終於眉頭緊鎖，看向了走來的葉開，“你也是。”

葉開點頭：“我也是，他要我們幫他殺了那個人，才將丁靈琳還回來。”

一夜之間，萬馬堂沒有了。

血腥味隨風卷入沙，沙地變成了血紅，每個人都皺著眉頭，表情幾欲作嘔，他們之中殺人最多的，也沒有一次見過這麼多死人，死得這麼慘烈。

萬馬堂的奴仆橫屍遍地，雞鴨狗馬都沒有被放過，全部斬下了頭顱。

丁簡看著身邊一起來的，除了馬芳鈴之外，是楚留香，胡鐵花，葉開，沒有傅紅雪，曲無容。

殺手就在他們兩個之中。

葉開深邃的眼睛更加冰冷，抄著手臂靠在牆根，他的姿態懶散，但顯然並不輕鬆，反而太沉重。

“是傅紅雪。”他說道。

那個殺手就是傅紅雪，刀不離手，因複仇而扭曲，其實每個人都已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