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簡……丁靈簡，等回到中原，我上門去求親好不好？”楚留香的唇開合，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你是想我被我爹砍死，還是想你後半輩子一直被追殺？”

“都不想。”楚留香一笑，“那就偷吧，正好，我是專做這個的大元帥。”

他眼裡帶笑，含著一種無法言敘的綿綿情意，如同煙雨天絲絲溫柔的雨，纏綿在丁簡心上。

在這個牢籠裡麵，他們隔絕了塵世，反而很輕鬆了。

他們的情話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攜手坐下來，丁簡撫摸著他的手指，眼睛已望向彆處，那是已經被封死的窗戶。

“我做殺手其實還有彆的原因。”丁簡歎氣道，“你們也許會知道路小佳是丁家的四公子，因為從小在外，不在排名之內，所以我被稱為四公子。”

楚留香問道：“難道不是？”

他一直看著丁簡的側臉，此時丁簡的眉頭皺起，有了些愁緒，便拍拍他的手背安慰。

丁簡搖了搖頭，眼裡的神色很奇特，似乎對一些回憶並不覺得愉快，道：“他就是三公子，因為現在我的三哥丁靈中，其實是我姑姑的兒子，而我姑姑就是昔年的白雲仙子，是白天羽的情人。”

楚留香的笑凝結了，沉重地看著丁簡：“這件事比我想的要複雜，所以你才來這裡？才恰巧救了甜兒。”

“是的，為了不被人知道我姑姑和白天羽有個私生子，我的三哥路小佳才被從小送走，丁靈中替代了他的位置。”

楚留香長長呼出口氣，沉默不語。

白雲仙子當年風華絕代，名動江湖，竟然因為白天羽而銷聲匿跡，過得如此委屈。

傅紅雪的母親也許和她一樣。

白天羽處處留情，太過風流，後來他有那些情人，連他自己都忘了，而他自然就有他都不知道的孩子。

楚留香突然握緊丁簡的手：“你懷疑，複仇的不止是傅紅雪，還有丁靈中？”

丁簡沒有回答，這其中的很多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姑姑丁白雲仇恨白天羽，仇恨到不惜毀了自己的容貌和聲音，終身不嫁。

會讓兒子去給白天羽複仇麼？可能會的，愛恨交加中，想啥一個人，不等於不會為他複仇。

楚留香又想到了自己，他在這一點和白天羽很像，是不是也有很多女人為他痛苦傷心？過得終生痛苦？

是不是他死了之後，也會冒出幾個兒子和女兒，去為從未見過麵的父親報仇？

這太悲慘了，他忽然真正體驗到，他做的是多麼殘忍無情的事。

丁簡呢？

“你是不是也有過很多女人？其實我感覺得出來，你也是很有經驗，過著你這樣的生活，我想你絕不可能從不去找女人。”

人生一半的快樂溫暖來自於女人，一半的煩惱也來自於女人。

丁簡轉過頭來看他，許久之後，緩緩又移開目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