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院臨街,有側門能通外頭,平日裡小院人出入買菜,不用從大院正門走,很方便。
梅香挎著菜籃子走在前頭,一邊指路:“出了這條巷子就到正街了,巷子裡平日沒什麼人走動,大街上熱鬨。”
小門這條巷子窄,有個一米多寬,兩邊是住戶的圍牆,底下是夯實的土路,平日裡天不亮有拉夜香的車從這裡走。
岑越早起還能聽到打梆子的聲。
往出走十來米就到了巷子口,行人多了,販夫走卒穿著麻布裋褐布鞋的,挑著扁擔的賣貨郎,街上婦人夫郎年輕女子也不少,不單全是男子。
沒什麼不能拋頭露麵,那些規矩約束的是講禮教的家庭。底層百姓大字都不識一個,填飽肚子謀求生計才是正理。
“郎君前頭那兒便是賣菜的早市了。”梅香隻想儘快買了菜回去,怕人多三少爺走丟了。
岑越說了聲走吧。
齊少扉自從傻後就很少出門,最初是在家裡養病,請了大夫用了不少藥,治不好,老太爺帶人出去求醫,但差點丟了。
再後來老太爺去了,那時候齊少扉娘拖著病體替兒子費儘心神,彌留之際,安排打點的小院,身邊伺候的人都交代好了,才走的。
劉媽媽受夫人所托,對三少爺是忠心耿耿,但人年邁,精力跟不上,隻想著人平平安安,哪裡敢帶三少爺出門玩耍?
繼母就更彆提了,齊老爺是嫌傻兒子丟臉,很少帶出去見人。
因此齊少扉過去六年大多數都在小院子玩,隻有逢年過節時,才能上街玩一會——劉媽媽看的緊,不敢多留的。
“越越好多人哦。”
早市人多,路邊兩側擺攤子叫賣吆喝的,齊少扉看的好奇,眼睛到處望著,不過手是緊緊牽著越越,他怕丟了,丟了就不能同越越玩了。
岑越很喜歡逛早市,有種煙火氣的熱鬨。以前在現代,他家在山腳下,去縣裡要坐半個多小時的車,開三蹦子更遠,平常不買大件很少去縣裡,就在鎮上逛早市。
新鮮的菜、魚,炸的各類果子,還有餅乾點心,便宜方便。
到了周末兩天,市裡的人就駕車過來玩,爬爬矮山,吃個農家樂,打個牌唱個歌之類的活動,周末時,岑越會請個村裡大媽來打下手,不然忙不過來。
一見青牛鎮的早市,不由就想到了現代村鎮趕集,很是熟悉。
“菜好新鮮,這個是什麼菜?”岑越問買菜的。
菜農腳下鞋還沾著泥,一見來人衣著,忙不迭的熱情說:“小郎君,這個叫覓覓菜。”
“來一些吧梅香?”岑越喊。
梅香本想說這菜有啥稀罕的,不過郎君說了那就買,也不值幾個錢,就見郎君拉著三少爺已經蹲下挑菜了。
“……”梅香忙說:“郎君我來吧。”
“沒事,我帶阿扉認認菜。”
齊少扉忙點頭說:“阿扉要和越越認菜!”
梅香:“……好吧。”
覓覓菜葉子綠有點肥,杆子是偏紅色的,岑越掐了下挺脆,清炒應該好吃,像空心菜,他挑了一把,梅香接過結了賬。
齊少扉手裡還有一根菜,是越越送給他的,寶貝著拿著玩。就是岑越掐斷的那根,齊少扉見了也要掐,岑越把手裡的送給小孩玩了。
一把菜三文錢。
接著逛,岑越才發現覓覓菜好多——好麼,這菜肯定是青牛鎮早春特色菜了,家家戶戶地裡都有那種。
“土豆來點。”岑越問阿扉,“好不好?”
齊少扉小雞啄米點腦袋,說好啊好啊,然後蹲下身要挑土豆。岑越看了笑,陪著一起挑,這次送給阿扉一顆奇形怪狀的小土豆。
“這個土豆有點怪,還挺特彆的。”
齊少扉摸著特彆的土豆,很是珍惜,“越越送阿扉的。”扭頭跟梅香小孩炫耀。
梅香:……
土豆四文。
到了豬肉攤子,這下不用蹲著挑,齊少扉看那豬頭有點害怕,往越越身後躲,岑越拍了拍說不怕,回頭給你鹵豬頭吃。
“吃這個呀?”齊少扉皺巴巴苦瓜臉,他覺得好可怕哦。
岑越沒多說,心想鹵一鍋回頭試試。
“兩斤肋排,再來三斤裡脊。”岑越跟攤販說,讓把豬頭拿個兩斤,要個豬耳朵。
梅香覺得買的多了,“郎君,您和少爺兩人吃,這肉多了吧?”
“哦,差點忘了,再來一斤大骨頭。”
梅香:……全白說了,算了郎君愛買就買吧。
時下五花、帶點肥的貴,瘦肉、帶骨頭的都便宜,因為沒幾個肉,瘦肉油水也不多。豬裡脊九文錢一斤,排骨七文,不管是肋排還是大骨頭都一個價。
豬頭、下水這些能再便宜些,五文錢一斤。
買肉就花了六十三文。
豬肉就沒法給齊少扉拿著玩,好在齊少扉也不愛這個。
“買個彆的吧。”岑越逛了圈給阿扉買了串糖葫蘆。
在現代時,鎮子上要是碰到趕集了,附近村裡帶孩子出來買東西瞧熱鬨,總是要給孩子買點零嘴玩具的。‘新手爸爸’岑越如是想。
“回吧。”岑越拎著綁著的肉,這個沉甸甸的累人。梅香原是不乾要她拿,不過被岑越岔開了話。
梅香詫異,“這就回了?郎君不想去彆處逛逛?”她還以為郎君是想在鎮上逛點彆的,比如首飾、胭脂鋪子這些,沒成想還真是跟她出來買菜了。
“先不逛了,改日吧。”岑越對鎮上好奇,但以後日子還長,不著急。扭頭問阿扉,“今日回家好不好?”
齊少扉一手拿著菜,一手糖葫蘆,懷裡還揣了個小土豆,高興說回家,跟越越回家了。
早早回院子早早踏實,梅香就不多說,連忙往回走。
回去梅香還想怎麼跟劉媽媽交代,今日買了這麼多肉,開門的是小菊,早早候著門口,一聽敲門聲問是誰,聽是三少爺聲忙開了門,先接了郎君手裡肉。
東西放灶屋,梅香跟劉媽媽報賬。
岑越和齊少扉回堂屋,先洗了手臉。
“怎麼不吃?”岑越看阿扉把糖葫蘆舉著,洗手都是一個手換著洗。
齊少扉舉著糖葫蘆送越越嘴邊,“越越吃。”
“好阿扉。”岑越差點脫口好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