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院堂屋鬨的亂轟轟的。
杜六是個麻杆身材,又被家裡嬌慣,二十出頭的人,也沒做個正經行當,種地嫌苦嫌累,做買賣也不成,就靠著他大姐齊大奶奶蹭口飯吃,是個不著四六、沒什了力氣的人。
反觀齊少扉一米八多個頭,肩寬身板筆直,有顆稚子之心——那就是誰欺負了最好的越越他就不乾,小孩子動起手來那是沒輕沒重的,更彆提齊少扉是發了勁兒的,腦袋一紮過去,當即撞的杜六跌了個四腳朝天,起不來。
“疼,撞死我了。”杜六躺在地上喊。
齊大奶奶還沒反應過來,岑越已經上去補刀了,手上作勢拉阿扉,嘴上還嚷嚷彆打了彆打了,是又給了杜六兩腳。
踹不死這個龜孫!
前頭讓阿扉踹他轎門,又大庭廣眾之下故意使絆子想讓阿扉出醜摔倒——明知道賓客滿堂,齊老爺嫌棄兒子傻,齊少扉要真是摔倒了,齊老爺肯定麵子掛不住。
岑越想到這兒,又給了一腳。
“都是死人不成,還不趕緊拉開。”齊大奶奶嘴罵李婆子,也動手拉齊少扉,是下手擰齊少扉的肉。
齊少扉喊疼,岑越胳膊一揚,作勢跌倒,掀開了繼室,要不是李婆子扶著,齊大奶奶要跟她那弟弟一般,跌個四腳朝天。
“母親,你為了地上這潑皮無賴,動手打阿扉!”岑越不可置信大喊。
齊少扉委屈捂著腰,喊疼。
齊大奶奶臉色紛呈難看,說不得齊少扉,倒打一耙,拿著手帕指岑越,說岑越潑夫夫郎,花了五十兩銀子娶了這麼個厲害的,如今是不孝順,在她屋裡放肆動起手。
“我打個罵阿扉的外人,母親卻一道欺負我們夫妻。”岑越叫的委屈,“阿扉不走了不走了,咱們就在這兒等爹回來評評理。”
“我嫁給你才兩天,是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不敢說你一句重話是不是?”
齊少扉還疼著,吸了吸鼻子,認真說:“越越對阿扉最好了,越越最好了。”
“今天你受了委屈,母親又袒護自己親弟,咱們就等著。”岑越說:“要是父親回來斷過,說咱們不是,我任打任罵好了。”
“不打越越不打越越。”齊少扉哭了。
岑越是做戲喊得嗓門高,可見齊少扉真替他難受哭了,是不舍,忙過去抱著阿扉哄一哄。
兩人說不走就不走,就賴在正院堂屋了。
岑越從小在村裡長大,哪個村子沒出過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反正他們村子有。爸媽沒了後,那些無賴總言語欺負他,或是想占他家院子點便宜。
對付這些人,那就是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在你這兒碰一回大釘子,知道你是個狠茬,他就不會沒皮沒臉下次來招惹你。
不然村裡那些小混混,他怎麼不欺負村長去?
以前齊少扉在大院受了委屈,那是辯解不了,糊裡糊塗的挨訓挨罵,可如今有岑越在。岑越最壞打算都想好了,就是齊老爺生氣,偏幫繼室,罰他們院子月銀。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齊家宅院岑越這兩天也算是摸的大概,齊老爺不是當官的,當官還受‘寵妾滅妻’這種說法,要愛惜顧及名聲,齊老爺不用,後院姨娘院子裡還有倆人,且齊老爺都疼愛些。
反倒對繼室這幾年普普通通,不怎麼常宿在院子裡。
繼室杜氏對外主打的就是賢惠持家有度,把齊家上下管理的順順當當,不用齊老爺操心。
再說今個岑越和齊少扉都沒對繼室動手,打的是杜六。
劉媽媽上次說,齊少扉打四少爺受罰,那是在齊老爺心裡,甭管誰生的,兒子都是齊家的根,齊少扉先動的手,那就罰月銀,也沒動手打齊少扉。
杜六算什麼齊家人?
他和阿扉拜堂禮時,杜六隻配站在門外麵看。
岑越聽梅香說的那些話——大奶奶變著法子掏齊家底子貼補娘家弟弟,下人都知道,齊老爺能不知道?
打就打了。
岑越事後腦袋裡捋清關係,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再不濟阿扉背後還有個當官的外公——雖說這個時代,奉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許家人也不會插手齊家家事,但放在那兒也能起一定威懾作用。
“反了天了姐,他倆打了我這就算了?”杜六爬起來嚷嚷,非得讓他姐給他出氣,不收拾齊少扉,好歹把齊少扉的夫郎給他收拾了。
齊大奶奶-頭都是懵的。
岑越拉著阿扉往對麵椅子上一坐,給阿扉揉胳膊,嘴上說:“母親剛掐你這裡了?”
“嗯,疼。”齊少扉委屈巴巴。
岑越心疼壞了,給慢慢揉著。
杜氏是氣的厲害,一個才進門的鄉下夫郎敢罵她弟弟,絲毫沒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裡,張了口是繼續罵,什麼鄉下哥兒沒教養,不敬長輩,挑撥少扉和舅舅感情雲雲。
齊少扉先不高興,要反駁,被岑越一句‘彆亂動’,就乖乖坐著不動。
小夫妻坐在椅子上不走了。
杜氏罵了半天,那倆是油鹽不進,想到那晦氣的說等老爺回來——等老爺回來這不就是告狀麼。杜氏心裡緊,不再罵了,讓倆人回小院思過去。
岑越才不回!
就一句話:“阿扉受了委屈,我們等爹回來。”
杜氏:……
“你們倆晚輩,在我這兒放肆動手,我還沒拿你們倆發落,你們還不走了?尤其是你岑越,做夫郎的半點樣子都沒,不想回小院,那就去香樓跪著反省。”
岑越還是那句話:“我們等爹回來。”
“反了反了天了。”杜氏氣得捂著胸口,讓李媽媽動手拉人。
李婆子上前還沒動手挨著岑越,岑越混不吝的就大喊:“打人了打人了,正院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