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辯論(2 / 2)

然而溫禮並沒有任何的動作,朋友圈也沒給她點讚,一連幾天,兩人之間都沒再聯係過。

直到這天賀明浠又有課。

她本來不想去,但轉念一想,這節不是溫禮的課,她不去,就算溫禮無權扣她的學分,其他老師也會扣她的學分。

學分還是很重要的,真畢不了業,家裡問罪起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是得去。

賀明浠特意在這天設了鬨鐘,難得起了個大早,坐在化妝鏡前就是一個小時。

等從臥室出來後,阿姨的早餐也做好了,一見賀明浠的打扮,即使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免不了被晃了下眼睛。

一頭豔麗的大波浪粉發,臉上的妝色和發色搭配和諧,緊身露腰小T恤,闊腿牛仔褲,再加上她自信到家的表情,時髦又張揚。

比起去學校上課,更像是要去蹦迪。

“阿姨,怎麼樣,我今天這身y2k風搭配得還可以吧。”

阿姨不知道什麼叫y2k,點點頭說:“好看,就是這幾天下雨降溫,小姐你肚子不冷嗎?”

“沒事,要風度就得舍棄溫度,反正我開車去。”

吃過早餐,賀明浠開著已經從4S店送回來的愛車出發去學校。

當她把車子開進校園後,即使下著小雨,仍舊有不少人特意抬起雨傘圍觀她這輛車。

賀明浠就這樣招搖地下了車,走進教學樓。

她本身的外觀條件就很不錯,從小富養,什麼都是用的最好的,見的世麵多,又不缺物質,品味和氣質也就自然而然地培養出來了。

國外留學期間,她跟一群白人女孩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挺背站在那兒,就是隻自信的小天鵝。

國外又不打壓炫富行為,一身的行頭幾十萬,背著愛馬仕去上學,換誰都自信。

國內的環境畢竟和國外不同,大多數學生的校園穿搭走的還是樸素風格,更何況早上的課,願意洗個臉已經是他們對早八課最大的尊重。

然而一個穿著粉嫩張揚的年輕女孩以一種十分高調的姿態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皮膚雪白,那一頭粉發,柔亮順滑得仿佛拋了光。

MBA不強製住校,家裡人也知道賀明浠是個沒了保姆照顧就活不下去的懶蟲,於是也沒勉強她住校。

賀明浠和同班同學的交流僅限於群,因此班裡的同學她一個都不認識。

班裡人倒是都認識她。畢竟第一節課,賀明浠就曠了,老師在上麵點了她的兩次名,無人應答。

反正是來混日子的,賀明浠也懶得管其他人怎麼看她,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節課是一個老教授上,老教授不愛點名,上課鈴一響,端著保溫杯和教案往講台上一站,扶了扶眼鏡,直接開講。

賀明浠頗為失望。

起了個大早畫了個全妝過來上課,結果老師不點名。

因為起得太早,再加上剛剛開車又要集中注意力,手裡的書是天書,老教授說的話是摩斯密碼,半個字都聽不懂,賀明浠很快就犯困了。

半節大課結束,十分鐘的課餘時間,老教授趁時間回辦公室打熱水,溫禮剛好也到了。

溫禮先是跟老教授說了聲早,再問:“賀明浠今天來上課了嗎?”

老教授知道賀明浠,之前溫禮特彆跟他打了招呼,讓他上課的時候多關注一下賀明浠。

“那個粉頭發的小女孩是吧?”

老教授視力不太好,認學生不看臉,主要看個人特色,賀明浠最大的特色就是她的頭發。

“來了,沒曠課,就是睡了半節課,”老教授頗有些自我懷疑地說,“我還沒講十分鐘她就趴著睡了,難道我的課就這麼無聊?”

“不是您的問題,”溫禮安慰道,“是她的問題。”

老教授歎了口氣說:“這個學習態度不行的呀,她是你親戚的小孩對吧,溫老師,你得跟她父母好好說說,花這麼多錢把女兒送到這裡來學習,這樣下去錢都打水漂了。”

溫禮點頭:“我會說的,她下半節課要是再睡,麻煩您叫她起來。”

十分鐘的課餘時間眨眼就過,下半節課開始,賀明浠仍舊在睡。

老教授受人所托,不能不管,隻能敲敲講桌。

“賀明浠。”

沒反應。

“賀明浠同學。”

還是沒反應。

老教授深吸口氣,擺擺手:“你們坐在靠後麵的同學,叫一下她。”

一個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賀明浠旁邊推了推她。

賀明浠終於醒了。

剛睡醒,她的眼神還是朦朦朧朧的,老教授說:“賀明浠,我的課有這麼好睡嗎?”

賀明浠此時腦子還不是很清楚,聽到老師這麼問,她誠實地說:“蠻好睡的。”

教室裡發出幾聲偷笑,老教授歎了口氣,說:“不準睡了,你坐到前麵來,好好聽。”

上半節課她睡得昏天黑地,老教授管都不管,怎麼後半節課就管起她來了?

賀明浠不明所以,但她還不至於叛逆到跟年紀這麼大的老師作對,老師讓她坐前麵,她就坐前麵了。

最近天氣轉涼,也不知道是哪扇窗戶沒關緊,有風溜進來,睡了一覺的賀明浠感覺鼻子有點癢。

前半節課她睡得很香,後半節課倒是沒睡意了,賀明浠沒再睡著。

她吸了吸鼻子,一會兒盯著書發呆,一會兒又側頭看著窗外,一會兒又低下頭把頭埋進課桌,一看就是在玩手機。

老教授從事教育行業幾十年,學生上課走沒走神,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更何況像她這麼明目張膽的。

這已經不是發呆,這是已經魂遊九天了。

老教授還有幾年就光榮退休,對學生的容忍度很高,要不是溫老師囑托他,他還真不想管。

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麼。

下課鈴一響,賀明浠起身就要走,老教授將她叫住。

又被留堂?

賀明浠心有怨言,不情不願地走到講台邊。

老教授上下打量了一眼賀明浠,離得近了這才看清了賀明浠長什麼樣子。

一看就沒吃過苦。

老教授語重心長道:“我聽溫老師說了,你是溫老師家的親戚對吧?”

賀明浠一愣,溫禮是這麼說的?

也是,總不能說他們是夫妻,這不得嚇死人。

她點點頭:“對。”

老教授繼續說:“你家裡人把你安排到這裡念書,肯定是想你拿個正經學位,以後好繼承家裡生意,是不是?”

家裡人確實是這麼說的,隻不過她不信。

因為她從小就知道,繼承家業,根本輪不到她這個女孩。

當著老師的麵,賀明浠不好說什麼,隻說:“是吧。”

“你看你,家裡人為你鋪好了路,這麼好的條件,你上課還睡覺,這合適嗎?”老教授說,“我小的時候想讀書都沒條件讀,我父母和幾個姐姐每天累死累活,砸鍋賣鐵才供得起我讀書。”

賀明浠皺眉。

老教授看賀明浠表情嚴肅,以為她是聽進去了,於是繼續說:“賀明浠,你要珍惜現在啊。”

“老師,你說得對,但是我想問一個問題,”賀明浠直視老教授,“當年你父母為什麼不供你的姐姐去上學?”

老教授沒想到她的重點在這裡,一愣。

“家裡窮,供不起那麼多人上學啊,要是供我姐姐去上學,就供不起我了。”

賀明浠又問:“那既然一定有人不能上學,為什麼那個不能上學的不能是老師你?”

“因為我是我們家裡年紀最小的啊。”

“你確定是因為老師你年紀最小才讓你上學的嗎?不是因為老師你是男的?”賀明浠假設道,“老師,如果當初送去上學的是你姐姐,那麼現在站在講台上給我上課的會不會就是你姐姐了。”

老教授算是聽明白賀明浠跟他抬杠的角度了。

他自身接受過高等教育,賀明浠的話他自然聽得懂,但賀明浠是學生,他是老師,老師怎麼能被學生反將一軍,於是老教授轉移話題道:“賀明浠,我跟你講道理,你怎麼說到我身上了?”

“我不是說到老師你身上,我是在闡述事實,”賀明浠挑挑眉,笑道,“重男輕女的事實。”

老教授歎氣:“我承認這個思想很不對,但是……”

“老師,我不是想批判你家重男輕女,我想說的是,你家當年重男輕女,讓男孩上學不讓女孩上學,我家也是,我家重男輕女,所以上學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賀明浠仰起頭,理直氣壯道:“反正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女孩子再努力,命運就隻能是嫁人生子,家裡再有錢也輪不到我繼承,我還讀書乾什麼?”

老教授被說得一愣愣的。

他還是想試圖跟賀明浠辯論:“但是你看現在,條件困難的家庭不是沒有,有些人想上學都上不了,很多寒門學子隻能靠讀書改變命運,你怎麼能不珍惜呢。”

“那我就更應該把讀書改變命運的機會讓給那些寒門學子了啊,這個社會多我一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就多一個成功的機會,多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寒門學子,你說我說的對嗎老師?”

說罷,賀明浠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真誠地對老教授眨了眨眼。

老教授抽抽嘴角。

從事教育行業數十年,還沒見過不讀書還這麼理直氣壯的紈絝子弟。

說不過賀明浠,老教授回到辦公室,叫上溫禮。

老教授一臉氣結地說:“溫老師,你自己去教育你家那小孩吧,歪理一大堆,我跟她簡直是秀才遇到兵,說不過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