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呼吸後,身著大紅喜服的梅雲司出現在四萬年前的知白身後,滿臉的愧疚之色,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竹子,你不要我了嗎?”
一陣沉默,又咬著牙補充道:
“再看我一眼好不好?竹子,就一眼。”
意料之中的,“知白”果真緩緩的回過頭,目光在與梅雲司相撞的那一刻,倏然變得熠熠生輝,那是怎樣的一眼啊,就如同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看見了光。
打量梅雲司良久後,“知白”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後方猛然生起鴻蒙流,朝著他撞了上去。
餘波過後,知白走上前輕聲道:
“進去吧,雲司,我們在外麵等你。”
千代緊隨其後:
“祖宗,我們不進去嗎?”
知白:“你若想的話,可同雲司同去,至於我,我不能進去。”
千代:“啊?為什麼?”
知白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
“說通俗些,我們此番是在與時間做鬥爭,鴻蒙流裡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對於我來說是曾經發生過的,所以為了不改變接下來的“曾經”,我也儘量不要與曾經接觸。奧,還有,雲司可以控製斷界鴻蒙流的規律,我想辛寒也可以,我需要留在外麵,屆時可以阻攔一二。”
千代:“這法子這麼生辟,辛寒不會想到的吧?”
知白接口:“誰知道呢,以防萬一吧!”
見梅雲司仍駐在原處,身子似是在抖,知白不禁擔心問道:
“雲司,怎麼了?”
梅雲司沒答話,身子抖的更厲害了。
知白:“雲司?”
梅雲司側過身子,一把扣住知白肩頭:
“那個時候的你為什麼笑呢?”
知白一頓,還不等他答話,梅雲司又道:
“你認出我了吧。”
是的,認出了,且心甘情願。
知白無所謂般的笑了笑,安慰道:“沒什麼,都過去了!”
梅雲司雙目瞬間充血:“可對我來說沒過去!”
知白試圖避重就輕:
“反正有這機緣,你不妨在此多逗留逗留,將死生之氣修煉的多一些,這樣也可以將莫折師娘徹底從盤古當中脫離出來,有四萬年前的我陪著你,想必你也不會寂寞的!”
梅雲司不依不饒:“那你呢?”
知白:
“我?我也正好去外麵和師父彙報一二,順便談之一下近況,反正對我來說,隻是一眨眼的事,放心,等你回來,就結束了。”
梅雲司:“我說的是你,你考慮好了所有的一切,那你呢?你考慮過你嗎?”
知白皺眉:“什麼?”
滿腔情緒發作不得,梅雲司身子幾乎貼在知白身上,脊梁骨被抽掉了似的:
“我將你從鴻蒙流裡送去的時候,你過的可遠不如你口中說的這般輕描淡寫,我見過你崩潰的模樣,竹子,我見過你崩潰的模樣!
這些對現在的你來說過去了四萬年,對可我來說,卻隻是不久前才剛剛發生的事!”
說到這,梅雲司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喘不上氣來,好半天才費力從嗓子眼裡擠出後麵的話:
“我心疼。”
這句話,在當初知白在他懷裡崩潰嗚咽委屈之時他就想說了,如今撥開雲霧,一切因果真相擺在麵前,攪的梅雲司心肝一陣一陣的。
似是還嫌表達的不夠強烈,梅雲司緩緩又小聲哽咽道:
“我真的心疼。”
知白心裡仿佛被鋼筋一穿而過,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結結巴巴道:“這,這不都是為了--”
為了什麼呢?
知白有些猶豫,梅雲司的手也是一緊,若是知白敢說出為了天下蒼生這樣的話,梅雲司絕對要暴怒一句:
“去他媽的天下蒼生!”
梅雲司完全可以不管不顧,拉著現在的知白躲在鴻蒙流裡過上很久很久,隻有他們二人,或者帶上羽千代也可以,至於天下蒼生,乾他何事!
無論是毀了,滅了,也都影響不到他,反正鴻蒙流裡不計時間,他可以和知白好好的,過他們自己的日子!
一聲歎息過後,卻聽得知白已收拾好情緒,淡定的接了口:
“彌補遺憾啊!”
梅雲司一怔:“什麼?”
知白將梅雲司身子擺正,又替他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痕:
“我說,這是為了彌補遺憾,我和你之間的遺憾,雲司,你在餛飩之地迷迷糊糊睡了四萬年,我在有人家孤孤單單等了四萬年。
四萬年啊雲司,在現世之中我們錯過了足足四萬年,如今,我們總算可以將它彌補上了不是。”
似是鬆了一口氣,知白輕笑出聲:
“至於你所說的我曾崩潰過,那隻是我們之前感情的一種抒發而已,你說的對,對於我來說那段時間是過去四萬年。
可是我仍記得在那段歲月裡,我不止隻有崩潰這一種情緒的,大多時候我都過的很好,不,是非常好!有你在,我肯定會過的舒心的。”
頓了頓,知白又拉過梅雲司,附在他耳邊,低聲補充道:“隻要,有你在—— ”
頭偏過來,知白吻上了梅雲司的唇,舌尖撬開了他的唇縫,唇齒相依,你儂我儂,算作暫時的離彆吻。
片刻後,二人分開,梅雲司握住知白給他擦淚的手,再抬眸時已恢複往常般神態,隻是眼尾處還殘留些許痕跡:
“那你在外麵等我,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