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耘霄也不知道懂沒懂,帶著一頭霧水下意識地掀開了花轎的簾子。
中間花橋裡筆直地躺著一個隱隱散發著臭味,仿佛死了好幾天的人。
黃耘霄先是看了看那花轎裡死人的臉,那臉被塗脂抹粉,遮得亂七八糟,雌雄不辨。她又去掀了那人的裙子,這才發現那下麵□□著兩條腿,什麼都沒穿。
具體來說,裙子隻有前麵薄薄一層,背後完全沒有,輕飄飄地蓋在那個男孩的屍身上。
“哦~男的!”黃耘霄對宿莽說:“完了完了,我又要長針眼了。”說罷她又掀了一下裙子,再次往裡看去,笑得猥瑣。
宿莽按住她的手:“知道長針眼還看!”
黃耘霄嘿嘿笑:“上次看了你也沒長!這次也不一定長。要是真的會長,我還不如多看兩眼,更劃得來。”
說罷她又要去掀裙子。
宿莽眼角抽了一下:“死人你都不放過。”
黃耘霄撇嘴:“大不了給他看回來唄。你要是介意,我也可以脫光了給你看回來。”
寒山老道聽得直捂耳朵:“青天白日,你倆說什麼淫言穢語。”
宿莽淡定地將屍體下半身的嫁衣整整齊齊蓋好,臉上強裝鎮定。
而黃耘霄還在伸長了脖子看,大方得很,完全不像當初看宿命光著身子時,還裝模作樣地遮掩一下。
黃耘霄一腳踩上旁邊仍舊在一邊滾一邊嚎的男子:“起來說說怎麼回事。”
那男人捂著肚子叫喚:“你們……你們打擾了上貢,定會貧苦一生,三日必亡。”
黃耘霄:“你這說法不對啊,三日就死,還是貧苦一生,那合該我剩下的一生就隻有三日唄。三日時光,能貧苦到哪裡去?餓都餓不死。”
老道反而一臉害怕的表情,問那男人:“那怎麼辦?可有什麼辦法挽回?”
那個男子聽到這話,仿佛忘記了疼痛,一骨碌爬起來,眼睛上下打量著黃耘霄和宿莽幾人:“我……我看你們前途不錯,我能和山神求個情,讓你們多活幾日,隻要她,”他的手指先是指向黃耘霄,停頓一下又指向季雲間:“他跟我們走,代替虎子去上貢。”
老道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胡須,看著那個躺在轎子裡的男孩:“你們貢的是哪個山神?”
黃耘霄卻不太滿意:“為什麼你先選了我,後麵又選了他?”
那男人猶豫不決:“你們都有資格做祭品。但是你太凶悍,要是半路反悔我們捉不住你。”
宿莽暗自點頭,這人還真是挑了一個最不凶悍的。他指著季雲間說:“你確定他代替虎子去上貢,山神就可以放過我們?”
男人一拍胸脯:“放心吧。山神最喜歡貌美如花的女子。貢獻的女子顏色越美,她心情越好,我們得到的……也越多。”
眾人朝季雲間看去。
季雲間眼神冷冽,六棱出鞘:“我是男兒。”
男人揉了揉眼睛:“天黑了,瞧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男人也是一樣的!隻要貌美,我們山神都喜歡。”他說得篤定,不過眼神飄忽,最後又加了兩個字:“也許。”
宿莽按住想要削人的季雲間:“總得告訴我們前因後果吧?不然我們連得罪了哪座山神都不知曉。”
男人將背脊直了直:“說山神就是這座山的神。彆廢話,趕緊跟我走。”說罷來拉季雲間。
六棱出鞘,毫不猶豫地將男人伸過來的手臂拉了個大口子,鮮血一下湧了出來。
男人哀嚎一聲,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又在地上滾起來。
黃耘霄蹲下去看他:“彆人拿牲畜祭祀,你們拿人祭祀,玩得挺大啊!”
男人依舊抱著手臂哀嚎不止,剛剛還在滿地亂爬的另幾個人不抱著肚子滾了,戒備地看著季雲間手中的刀,趁宿莽幾人不注意,拋下同伴一下子散得乾乾淨淨。
黃耘霄還待要追,宿莽拉住她:“彆追了,山穀深處必有人家。我們尋去問一問便知。”
“不用那麼麻煩。”黃耘霄右手結印,朝地上一指,黃土破開,從裡蹦出一隻滿身是泥的山鼠。
她道:“我自小在建寧山窩窩裡長大,哪裡有山精野怪,我瞧一眼就曉得。”
說罷她坐上一個土墩,環起雙臂,翹著腿,朝那顫顫巍巍的山鼠斜睨了一眼。
山鼠扭曲了一陣,化成一個肉呼呼的嬰孩模樣,可惜身子化了,脖子上還頂著個山鼠頭。
黃耘霄嫌棄地說:“好了好了,彆努力了,衣服都化不出來,真醜。趕緊變回去。快說正事。”
山鼠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個頭,又分彆朝宿莽幾人磕了頭。
寒山老道悄悄對季雲間道:“天淩台影響力真大,眼見這兒都不是他們地界了,山精野怪還遵守他們的規矩呢。”
山鼠伏在黃耘霄麵前道:“仙子,這山頭住了個喜好換人皮的山神。每逢閏年,要上貢一個這山溝村裡最美貌的人,不論死活,隻要足夠漂亮,山神就喜歡。如果不上貢,不但不讓進山砍柴狩獵開墾,而且會全村一個接一個莫名暴斃。”
“既怕暴斃,這些村民不會搬離此山嗎?”
“此山不但野物肥美,而且出美玉金銀。”
“美玉金銀?這山是個金礦還是和玉礦?”
“好像都不是。”
“這些財物都是山神給的?”
“也不知是不是,但是不上貢貌美女子,山神就不讓上山。所以這麼久以來村民也是沒辦法。”
說到此處,隻聽一聲驚呼,花轎上原本死得透透的男屍突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