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耘霄踢它幾下:“哭什麼哭,一個賠錢貨,就是因為你哭哭啼啼賣不到好價錢!真晦氣,賤胚。”
倆人來來回回將斷虹都快虐散架了,季雲間依舊在屋頂搖頭。四周的陣法,沒有一個被觸動的。
遍知真人依舊潛伏不出。
黃耘霄咬牙切齒,暗自道:真他/媽難誘勾/引。突然她摸到腰間的一個小破口袋,靈機一動,不是不出來,隻是沒戳中對方要害。
她將斷虹再次踹飛,大吼一聲:“都怪阿翟個死小子,肮臟鬼,廢物,垃圾,他/娘/的怎麼沒將你拉在屎坑淹死,還拐跑我女兒,等我找到你,千刀萬剮要你狗命!!”
飛出去的斷虹正好砸中縮在一旁的馬福尾巴,痛得馬福“嗷嗚”一聲。
隻是它時刻記得自己扮演的角色,這一聲又尖又細,乍一聽,還真有點像小孩子的痛嚎。
四周的樹木無風自動起來,麵前石桌上的杯盞被拂到地上,從院子天井的土地中,緩慢冒出一個光溜溜的頭顱來。
那顆細小的頭顱屬於十幾歲的小女孩,她的肌膚已經腐敗,雙眼大大的,沒有黑眼珠,隻剩眼白布滿了血絲。她枯瘦的手破土而出,撐著身子,一躍而起,動作迅猛矯健,朝馬福衝過去。
馬福太重,她一隻手沒擄得動,但也在觸及馬福的片刻間,她便明白自己上了當。
馬福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根根虎毛炸起,貼在身上的替身符籙已不知所蹤。一隻金黃大虎瞪著獸類殘忍而凶惡的眼睛,緊緊盯著瘦弱矮小的小禤。
周府四周藍色的伏魔陣頓起,剛剛布下的百樣法器離開陣眼圍在空中緩慢旋轉。
宿莽和黃耘霄也撇開符籙,與馬福呈三角之勢將小禤圍在中間。
小禤姿勢扭曲僵直,轉頭的時候哢哢直響,她發出的聲音就像烏鴉嗓子裡塞了石頭般混沌又嘶啞,好半天黃耘霄才聽出來,她是在艱難地喚著“阿翟。”
黃耘霄從自己腰間摸出裝著阿翟齏粉的小布口袋,打開放在手中對小禤道:“阿翟在這裡呢。”
小禤僵硬的頭顱轉過來,沒有瞳仁的眼白盯著黃耘霄。
黃耘霄道:“小禤,你可知自己是誰?在乾什麼?”
小禤並未回答,右足用力往地下一踏,震起一塊鋪地的岩石,連帶著無數碎泥土朝黃耘霄砸來。
黃耘霄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搭理她,直接上手。她跋扈一笑,道:“跟老子玩,老子第一次能活捉你,第二次就能宰了你!”
岩石砸到麵門之前,馬福衝了過來,黃耘霄踢上最大的那塊岩石,配合馬福的巨大吼聲,四周空氣一滯,原本裹挾著大量碎石的氣流眨眼間又朝小禤衝去。氣流太大,還順帶刮倒了幾顆院中矮樹。
黃耘霄騰空翻轉,落在馬福背上。
然而遍知真人一向是附土而生,它與自己挑中的土地融為一體,如狡兔一樣,神出鬼沒。
黃耘霄踢回去的石頭自然嘩啦啦砸了個空,又不知從何地被甩了回來。
一時間空中天女散花般布滿了速度飛快的大大小小的岩石,耳旁都是石頭掠過的破空之聲,要是被砸中一顆,立即能穿膛而過。
馬福駝著黃耘霄左右避著這些石頭,黃耘霄邊根據石頭的方向推測遍知真人的位置,邊從小布口袋裡撒出一點阿翟的齏粉。
宿莽看了大為不解:“你怎可如此對阿翟。”
黃耘霄滿不在乎:“這叫有效利用,”又撒出一把:“彆天真。重要是死前對他有多好,死後你對他再好,人家不知道,也不在乎。”
像是符咒般,阿翟的齏粉經過的土地和上空,都沒有石頭飛過來,看樣子是小禤故意避開。
黃耘霄:“即便是成了遍知真人,阿翟也還是你的牽掛嘛!”
她手一揚,裝著阿翟齏粉的破袋子被她拋向高空。
下一瞬在袋子下出現兩個身影,一黑一紅,片刻間就在搶奪破袋子間過了好幾招。
宿莽看著黃耘霄直搖頭,好好的招式招法被她拆得零零碎碎,簡直是雜七雜八,一鍋亂燉。但是也因為這樣出人意料,讓人無法預判。
黃耘霄道:“小禤,你記得回來報仇,牽掛阿翟,證明你還有意識。為何要縱容那遍知真人在你體內為所欲為。”
小禤的嗓子裡發出如破鑼般的怪聲,一陣哢嘰哐當之後,才能依稀聽出,依舊是呼喚著“阿翟”兩個字。
黃耘霄氣得齜牙:“如此冥頑不靈!”
她懶得再和小禤多做糾纏,朝自己布置的伏魔陣中一陣急走,對守陣法的季雲間道:“伏魔。”
季雲間的六棱淩駕於百器之頂,所有法器旋轉鳴叫不停,呈傘陣,準備隨時往下壓。
小禤見此麵容不改,甚至帶出一絲嘲諷,她仰頭長嘯,雙手往前一推。
周老爺的臥房門戶聞風洞開,夫妻倆人哭聲搖山振嶽地跑了出來。
他們亂衝亂撞,蠻橫無理,期間踩踏陣法,踹走法器,拉扯撕咬,閉眼哭嚎,顯然陷入了深深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