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適身邊的小弟子急匆匆地湊到他耳前稟報了什麼。
祝適脖頸漲得通紅,他扯著嗓子吼:“再去請!請不到不要回來!”
季雲間冷哼一聲,嘲諷道:“不是請不到,是人早跑了。”
祝適盯著他:“你不要胡說?當心造口業。”
季雲間道:“你在這汙濁之地,偏偏一幅正人君子的做派,著實令人惡心。”
祝適一時氣急,也不顧季雲間目前女孩的身份,上前揪住他的衣領道:“你說什麼?”
季雲間毫不避諱地從上往下俯瞰著他的眼睛:“惡心。”
君安也對祝適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隻敢躲在人群後麵做個膽小鬼。永遠齷齪事讓他人做,清流名讓你來賺。”
祝適鬆開季雲間,退後一步,看看君安又看看季雲間,不可置信地道:“你是季雲間?那個鮫人!!”
季雲間鼻子裡嗤出一聲嘲笑,乾脆摘了宿莽給他的變聲符,又看向八十裡萬鬼陣。
十幾個長老不愧修為高深,補丁打得又快又好,即將成型的鬼王被壓了回去,鬼哭狼嚎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君安也懶得管身份暴露的季雲間,隻朝知非道:“他既約我在這裡見,就肯定在這附近。知非,把祝明朝揪出來。”
知非蹲下,手掌覆蓋在地上,法力以她為中心,像蜘蛛網一般飛速朝四周蔓延開去,不多久就望不到邊際。
祝適生怕知非破壞了長老們的補丁,連忙問:“這是乾什麼?找明朝師叔乾什麼?他已閉關多年,萬萬不可打擾。”
君安幽幽一笑道:“他若真閉關,你這渚空城後山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祝適上前一步,急切道:“你什麼意思?萬鬼陣破和明朝師叔有關?”
君安收了紙扇,斜睨著祝適:“祝城主,彆裝天真了,也彆整日活在你的春秋大夢裡,好好睜眼看看這渚空城。真的還是當年一呼百應,稱霸天下,萬民朝頌的地方嗎?這座仙山早已已經被人啃噬殆儘,分崩離析了!那些還假意成服於你的人,不過是在伺機而動罷了。再怎麼努力你也回不去的。”
就像是和君安的話語呼應一般,渚空城的後山山峰上以及遠處的空中,浮現出大把的人影來。他們或懸在空中,或站在一起,靜靜的沒發出一點聲音,隻有露出的法器,散發著各色的熒光,盯著喧囂的八十裡萬鬼陣和所有的渚空城弟子。
祝適背脊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涼意,他有一種被狼群包圍窺視的感覺。
祝適將法力灌入聲音,對那些人影高喊道:“麻煩各位伸以援手,待渚空城渡過此難,日後必有重酬。”
四周依舊是一片沉默,在萬鬼陣的熊熊邪風裡,那些人的手指都不曾動一下。
君安嗤笑一聲,根本沒用法力,朝萬鬼陣指了指,輕飄飄道:“從那裡麵揪出祝明朝,渚空城轄地的所有君字商號,君安拱手相讓。”
來者皆是修道之人,均能耳聽八方,立時有人接話道:“此話當真?”
君安道:“保證不動商號內一磚一瓦,白紙黑字,歃血為誓!”
幾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立刻扛著不知名的法器跳入了萬鬼陣裡,激發出一陣新的慘叫。
宿莽往陣裡看去,道:“君安,八十裡萬鬼陣不易破!你這樣是讓這些人去送死!”
迎著邪風,君安的發絲亂舞,眼皮都沒眨一下,隻道:“那是他們沒有自知之明,關我何事?”
不多久,一把仙劍從萬鬼陣中破出,下麵拉著一人,卻隻剩上半截的身子,下半身不翼而飛,淅淅瀝瀝的鮮血直流。那人居然還有氣,飛至一半,恐懼地慘叫一聲,被千萬隻厲鬼聚合成的大手又扯回了陣中,其後萬籟俱寂。
君安笑了笑:“看樣子,得再加一些籌碼!不知有沒有人知曉安若拙的法器——肅清。”她右手在空中劃過一道橫線,空中似蕩起陣陣漣漪,一把烏黑的利劍出現在她頭頂:“此劍天孕地養,神識自生。早年跟著安府初代家主南征北戰,招神遣將,降妖驅魔,養出了遍體剛正不阿的性子。代代相傳後到了安若拙手中後,劍隨人性,更是擎雨傲霜,出手便十方肅清,百鬼退散,甚至自修靈氣能反哺主人。這等不可遇不可求的寶貝,不知何人有本事收於囊中。”
烏壓壓的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反應過來,大聲回:“此等法器必認主,主人身殞,它現在定已自封劍身劍靈,到手不過破爛一件。”
君安眉毛一挑,道:“誰說的?”她一手握劍柄,一手握劍鞘,微一用力,肅清居然被她拔了出來。靈氣崩裂,劍身如玉一般晶瑩通透,泛著清冷的藍光,劍上的靈力肉眼可見地繞著底下的君安不斷地旋轉。
君安又道:“我雖能拔出此劍,但它在我這修為低下的人手裡,才是破爛一件。好馬配好鞍。就看今日有沒有英雄能得到它了。”
四周一片驚呼沸騰之聲,這次蠢蠢欲動的不再是無名小卒,而是各家仙首。在場之人隻要認識肅清劍的,基本都能確認君安手中握著的是真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