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夜舊年明珠隕落(風起) 從此刻開始……(2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3879 字 10個月前

爹爹也是難得地露出了一點愁容。

原來,她才是最後知道消息的那個人,隻是沒有人告訴她,事情會發展得多麼快。

漸漸地,街上的店鋪接二連三的關門,行人越來越少,難民越來越多,甚至開始出現死人。

大難之兆顯現,門徒客卿走了十之八九,二哥未歸,大哥再出去打探,爹爹阿娘也時常不在家。

家裡一時之間能做主的,居然隻有她了。平日裡,她看阿娘打理家務,遊刃有餘,輕輕鬆鬆半盞茶不要。可她帶著知非裡裡外外,上躥下跳,過了好幾天,不但事情沒理清楚,而且還總是沒時間吃飯。

她徘徊在府中,茫茫然不知自己該做何。

終於有一日,爹娘雙雙回來了,他們聚在飯桌上。桌上沒有布菜,隻有一個錦盒,四周圍著些許忠心耿耿不願離去的仆人和依然願意為了南洲而戰的門徒們。

阿爹從錦盒中拿出一個方形玉牌,玉質透明,裡麵遊走著一龍一鳳,龍呈金色,鳳呈火紅,兩者時分時合,糾纏不休。

阿爹將玉牌遞給她說:“這是我安府家主身牌。一龍一鳳,可分可合。今日為父將它給你,願你群居不倚,獨立不懼。從此刻開始,你是南洲明珠,要努力,堅韌,勇敢,要守住自己的尊嚴和心靈。”

安隅不知何意也不敢接,她看向阿娘。

阿娘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摟她入懷,她滿目慈愛又悲痛,托著她的手,接過了那玉牌。

那夜,她最後一次睡在爹爹和阿娘身邊。半夜聽得阿娘悄聲在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堅強的阿娘哭。她不敢動,裝作睡著了。

阿娘問:“安勉和若拙有消息回來嗎?”

爹爹答:“還沒有。要不過幾天,我親自去渚空城拜訪一下?”

阿娘:“還是我去吧,渚空城那虎窟狼窩之地,就算是我也要褪層皮。你哪能全身而退?”

“可是你若去了,那南洲遍地的惡鬼邪祟怎麼辦?我雖修為不及你,但是口齒還是比你伶俐些。還有,你性情這麼暴躁,我怕被人一激,你就丟了腦子不管不顧動起手來。”

傳來一聲悶響,應是阿娘捶了爹爹一下:“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嘴皮子。”

爹爹輕聲“誒喲”了一下:“唇亡齒寒。當初他們占南海的時候,我們就應該布置起來,還是晚了點。”

阿娘:“是啊,和平日子過久了,就總以為所有人都會與我們一樣珍惜當下。可惜人總歸是貪婪的,”安隅感覺阿娘摸了摸她的頭頂,說:“隻是我不忍心,安隅才十七歲。這些原本不是她該承受的。”

爹爹隻有歎息:“她既在這個位置享受了該享受的,就要承受該承受的。安勉如此,若拙也如此。”

提到不知如今身在何方的大哥二哥,安隅努力忍住的眼淚終於禁不住流了下來。

第二日,爹爹挑了好幾個信得過的、身手上佳的門徒出了門,遠赴渚空城,至死方歸。

安隅一夜長大,她結了金丹,守著安府和四周百姓。調度難民來熬草藥,驅趕四周的瘟疫;組織有力氣的年輕人,分發武器,對付剛剛冒出點怨氣的陰魂和還不成氣候的走屍;以前跟著她不成氣候的夥伴們也紛紛學出一點手段對付一些力所能及的怨鬼。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大哥和二哥終於回來了,片刻停留,又匆匆離開分彆鎮守南北方。安隅終於心安不少。不管南洲如何落魄,隻要家人在,感覺就都能挺過去。

因她頻繁的在城中走動,維護秩序,安撫人心。那些不願意背井離鄉的南洲百姓漸漸地團結在她的周圍。隻要每日眼巴巴的看她一眼,大家就都知道,南洲還在,安府還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眾人都不再叫她安公主,而稱她為南洲明珠,傳言有她在,南洲就不會垮。甚至有一些老人在家裡給她立了長生排位,上書:南洲明珠安隅。

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家都默認並接受了她是南洲安府新一任的家主。

隻是安隅現在已經不在乎彆人叫她安公主還是南洲明珠了。她隻想自己快快長大,待她法力再長一些,就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和哥哥們一起鎮守南州邊境,也可以幫阿娘一起對付凶惡的鬼物,甚至想去渚空城找爹爹。她積極的找弟弟指導自己修行,每日都練得精疲力竭。

可事態真的發展得太快了,沒有人和物會在原地等她慢慢成長起來。

包庇和私藏鮫人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已經立不住腳了。渚空城單方麵的發了通告,求娶現任安府家主,平分南洲瑤池仙洞。一日不答應,便要入南洲土地十仞;兩日不答應,便深入南洲腹地;三日不答應,將踏平南洲安府。

安隅繼任家主之位應隻有當初在場的十幾人知道,而現在渚空城知道了,就表示要不是那十幾人裡出了問題,要不就是爹爹已經被渚空城控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