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莽將季雲間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季雲間像她母親多一點。”
黃耘霄咋舌:“說得跟你見過他母親一樣。”
宿莽道:“就見過啊,他父母我都見過的,他的臉確實更像他母親。”
黃耘霄好奇:“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父母不是早已身殞渚空城了嘛?”
宿莽一滯,看了眼季雲間沒回答。
黃耘霄看看他又看看季雲間,眼睛眯了起來:“你們之間有秘密!居然背著我勾結。”
她作勢氣得要出門,卻被安隅拉住,對方朝黃二叔揚了揚下巴:“再探探你二叔。”
見黃耘霄不太願意,她悄悄朝季雲間的方向示意一下:“他特彆想知道。”
黃耘霄瞪大了眼睛:“他可什麼都沒說,到底是你想知道還是他想知道?”
安隅無奈:“就算是我吧。”
黃耘霄這才清了清嗓子,繼續湊上前去套她二叔的話:“二叔,你母親要你去乾什麼?”
二叔老實地點頭:“去海裡裝溺水,引得鮫人來救我,然後可以趁機抓住他們。”
“抓住他們然後呢?”
“換銀子,到處有渚空城的人收購鮫人或者拿他們的眼淚去賣給商販,換了銀子父親就給我買好吃的。”
“鮫人不是很好抓嗎?你怕什麼?”
二叔又抽抽嗒嗒起來:“不好抓了,現在的鮫人不好抓了,他們的血有毒。母親……母親被一隻鮫人的血撒到臉上,整張臉都融化了,沒有嘴巴鼻子活活悶死的!父親……父親是被鮫人硬生生攔腰扯斷的!嗚嗚嗚……”
黃耘霄拉著他的手安慰他:“那不抓了。”
二叔臉色又是一變,猙獰起來:“不抓?憑什麼不抓?我要報仇,我要滅了鮫人一族給我父母陪葬!”
二叔盯著她白皙的手指,突然用力抓住,高聲喊道:“寧生哥哥,寧生哥哥,你來接我了是嗎?我們完成任務了!鮫人都被捕殺乾淨了,求你帶我回去吧,我好疼啊,這裡的海水都被鮫人血汙染了,我渾身上下都是他們的詛咒,我好害怕,好疼啊。”說及此,他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盯著虛無的地方,整個人顫抖起來:“整個南海都是血,漂浮在身邊的都是一塊塊的肉,我們的,鮫人的,全都分不清了,水裡什麼都看不見。”他跪在地上,明明是石板鋪的地麵,他的手指卻深深插了進去,五指緊緊地扣著,咬著牙:“我為什麼還不死?為什麼?為什麼人鮫人隻給我埋血咒,卻不啟動?快點殺了我!快點!!”
他已經完全瘋魔,雙手亂揮,一掌轟掉石屋的半個屋頂,從破洞躍了出去:“殺了我!快殺了我……”
三叔見狀,留下一句:“老不死的又去殺魚了。”也緊隨而去。
黃耘霄隻來得及伸出一隻手,就連兩人影子都看不到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季雲間:“我二叔和你們鮫人有過節?”
安隅問:“你知道你二叔真實名諱是什麼嗎?”
黃耘霄搖頭:“我們建寧人都姓黃,論年紀排行叫他們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她又一拍掌:“對了,二叔劍法高超,他有一把劍,叫掩山。我小時候可喜歡了,問他死後能不能給我。他不肯,說那把劍血光太重,要壓入太行山下才行。”
安隅道:“當年,渚空城秘密派遣了大量的人手去捕捉鮫人,其中一員大將是祝明朝,另一員大將神出鬼沒,世人皆不知其真實麵貌,卻是所向披靡,在屠殺鮫人一役中戰功彪炳,他的法器便是掩山劍,所謂劍出如日盛,劍氣可掩山。”
黃耘霄道:“那他明明是勝利者,卻為何如此怕鮫人?”
季雲間冷笑了一下:“他渾身上下都是我族血咒,豈可安眠。”他的眸子又在幾人的臉上轉了一圈:“也就你們幾個傻子敢和我走得這麼近,哪天被我下了血咒都不知道。”
黃耘霄翻了翻白眼:“不就一條魚麼,惹姑奶奶不高興了就清蒸紅燒燉了你!”
安隅沒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聲,氣氛緩和不少。
安隅對黃耘霄道:“你這兩位叔叔還蠻有趣的,一直是他們照料你?”
黃耘霄搖頭:“放屁,你們也看到了,三叔嘮叨,二叔腦子不好,另外幾位不是有這個問題就是有那個問題,哪裡靠譜。這幾個小石屋還是我自己建的,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山洞,不讓我靠近。不過山裡不缺吃喝,也幸好萬裡教我開了竅,入了道門,才不至於死掉,後來又遇到馬福,不用自己去找吃的,也能睡安穩覺。”提到萬裡,黃耘霄的神情明顯落寞了:“萬裡之前真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他……”
黃耘霄突然覺得這一切解釋起來無趣又沒意義。她拍了拍桌子道:“我們去山中池子裡泡一泡,等會下來吃飯!”
安隅斜眼看她:“你確定你三叔還有閒工夫做飯?”
黃耘霄道:“當然!他自己也要吃呀。我們去把吃食準備好,堆他屋門口,他進不得屋就會燒來吃,我們等會去搶一點。”
安隅皺眉:“什麼吃食?怎麼準備?”
黃耘霄神秘兮兮嘿嘿一笑,猥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