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耘霄一時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但怒氣下去一大半:“三叔說的是真的?”
萬裡寬大的掌中托著小鳥和廟宇牢籠,手指在鳥的腦袋上搔了搔,漫不經心道:“他說什麼了?”
黃耘霄道:“他說我是你的種。”
此話一出,眾人皆寂。連纏鬥在一起的季雲間和百裡都停了下來。
萬裡則是一陣猛咳,罵道:“胡扯!”
黃耘霄道:“三叔說你送我上建寧,是為我避災禍,卻又不遵守承諾繼續偷偷摸摸地照顧我,定是因為我是你的種。”
百裡道:“好戲。”
萬裡“哼”了一聲:“陳年舊事。”又點了點宿莽,對黃耘霄道:“將他給我,我就把真相告訴你。”
黃耘霄看了看宿莽,回萬裡道:“哼,陳年舊事,誰想知道!”
萬裡道:“此事你最好不要牽扯,否則休怪我無情。”
黃耘霄冷笑一聲,道:“既然已經將我們拉扯進來了,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建寧我也不打算回去了,就想跟你們牽扯一下,看看你們到底要乾什麼!”
萬裡見黃耘霄依舊狗護食一般擋在宿莽麵前,乾脆不與她廢話,將手中黃耘霄的小廟牢籠的門一開,一股巨大的陰煞之氣衝了出來,籠罩在幾人頭上。
宿莽本就神魂不穩,立刻被衝得七葷八素,從馬福身上滾落下來。
黃耘霄眼疾手快扶住宿莽,對萬裡喊道:“你乾什麼?”
萬裡陰陰一笑:“本就魂不守舍之人,經過黃二叔的夢魘更是噩夢連連,再用厲鬼怨氣衝撞一下,他的三魂七魄都得給我留下來。”
說罷,他操縱著那股陰煞之氣直衝倆人而來。
黃耘霄意誌堅定,神魂穩固,被那股陰煞之氣穿身而過什麼感覺都沒有。
她身旁的宿莽卻發出一聲慘叫,當即撲倒在地上。攙著他的黃耘霄也被帶得一個趔趄,眼睜睜看著宿莽的生魂從他身後冒出離體片刻,又被吸了回去。
活人生魂被剝離,可想而知有多麼痛苦。宿莽當下隻剩半口進氣,出氣是一口都沒。
黃耘霄托住他,朝季雲間和知非喊:“快過來幫忙結魂陣。”當務之急是先穩住宿莽岌岌可危隨時要被衝出體外的三魂四魄。
季雲間一個閃身到了黃耘霄身邊,同黃耘霄一人一邊結起陣法。
萬裡哪能讓他們輕易得手,又操控著那團濃烈的陰煞之氣朝三人衝來。
季雲間從暈厥的宿莽懷裡摸出一把符籙,挑出幾張完成度不錯的,咬破手指將血印了上去。
瞬間符籙挺直,張開一個金光閃閃的陣法護住了三人。
季雲間道:“去搶你的小牢籠。”
黃耘霄明白最快的方法是從萬裡手中將小廟宇牢籠搶回來,把這團陰煞之氣重新收回去。
她道:“那這魂陣怎麼辦?”
二人朝還沒趕過來的知非看過去,隻見一團濃黑的氣息繞著安隅打轉,知非寸步不離地守著。
季雲間當下道:“你去。我一人守著。”
黃耘霄麵露猶疑地看著他:“結魂陣最少二人,你一人怎麼可能。”
季雲間道:“隻要陰煞氣衝不進來,宿莽就不會有事。我們暫不用為他結魂陣,好好護著他就行。”
半晌沒等到黃耘霄的動靜,季雲間皺眉瞥了她一眼。黃耘霄結結巴巴道:“你居然……居然能一次說這麼多字!”她果斷撤了結陣的手:“您受累。”
季雲間:“……”
黃耘霄一撤,季雲間立即又掏了三張符籙貼上宿莽的頭頂與雙肩,強迫他的三魂牢牢定於身體上。
黃耘霄朝萬裡掠去。但不止她,百裡的目標也是萬裡。
倆人在空中對視了一眼。黃耘霄示意自己的目標僅僅是萬裡掌中之物,百裡略微頷首表示懂了。兩人變為一上一下,相當默契地一個掃下盤,一個攻上盤。
萬裡好歹是陌回赤子之徒,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被黃耘霄拿下的,但百裡也是寒山老道的徒弟,而且是唯一一個兢兢業業認真扮演著徒弟角色的人。
他和萬裡一息之間過了十幾招,倆人做過一陣子的的師兄弟,對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時之間,誰也製服不了誰。
但旁邊有個搗蛋的黃耘霄就另說了,她學得雜,不但門門通,而且樣樣精,更可怕的是,她對萬裡的功法居然了如指掌。
用她粗俗的話說就是對方一撅腚,她就知道他要拉出哪坨屎。
這樣一來萬裡敗勢漸露,黃耘霄一喜,九日擰成一股細細的麻花鞭子,朝萬裡掌中的廟宇牢籠勾去。
那廟宇牢籠就像是自己長了腳一般,在萬裡掌中一滑,溜到他的小臂上,又爬到他的肩上。不經意間,黃耘霄被引誘得離萬裡越來越近,等回過神來,已經被萬裡攥住了手臂,一把拉了過去。
一把魚叉頂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