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安慰老農道:“大爺您不要擔心,節南山不是還有個山神掌門嘛。掉不下來的。”
哪知提起掌門,老農更是歎了一大口氣,連連搖頭:“那破掌門不行啊。有一次我們這裡遭了走屍,那掌門跑得比我還快。”他敲了敲自己的腿:“媽的,論逃跑,我可在這村子裡從沒輸過。”
黃耘霄連忙豎起大拇指:“那您可真厲害。”
老農擺擺手:“現在不行了,還是年輕人厲害。”他又打量了一下幾人:“怎麼,你們要去節南山修行?”
黃耘霄剛想說什麼被知非一把捂住了嘴巴。安隅上前說道:“我們不是來修行的,前陣子不是說節南山遭了大難嗎?怕它會出事,故此來幫把手。”
老農一聽她這話,立刻眉開眼笑起來,不過片刻又察覺出不對:“節南山出了事都多久了,你們才來?有點說不過去啊。”
安隅改口道:“其實我們也是最近聽說節南山下沉的事才趕過來的。”
老農甚是單純,不疑有他,趕著黃牛道:“那你們是打算連夜上山,還是去村裡休息一晚?”
黃耘霄終於掙脫知非:“還是先去大爺家看看節南山的情況吧,畢竟知己知彼才好做事嘛,嘿嘿。”
老農也沒介意,指了指宿莽:“這個閨女咋回事?”
黃耘霄道:“她趕路累了,睡覺呢!”
大爺邊帶路邊感慨:“被人扛著睡也是修行的一種嗎?是修你還是修她?”
“……”
子時,幾人在老農的院中仰頭看著漸漸浮現的節南山。傳言節南山隻在夜晚出現,想要登山,也隻能在晚上它現形的時候行進。而且一晚就得達其山頂,否則第二日再看,山又已經把明明追到山腳的人丟出了老遠。
這也是節南山雖有白茲坐鎮,但弟子依舊寥寥可數的原因。畢竟連山都上不去,何談拜師學藝。
出來夜尿的老農見幾人皆眉頭緊鎖地仰望著高高的節南山,便道:“再看一會兒就睡覺吧,馬上就要消失了。”
安隅反應過來:“大爺,不應該是日出時隱嗎?”
大爺道:“以前都是那樣的,但現在能出現兩個時辰就差不多了。還有,原先它可是與月亮肩並肩的,你看現在掉到哪裡來了?都快砸我頭上了,你們要是真有本事趕緊把它拉回去。”
說罷他搖搖頭,不再理會幾人,徑自回屋。
季雲間看了看知非:“幾成把握?”
知非看了看安隅,想了想:“帶上小姐八成,不帶十成。”
季雲間從黃耘霄肩膀上擼下宿莽,扛在自己肩上:“一樣。”
黃耘霄被他們加密的語言弄得摸不著頭腦。
安隅翻譯給她聽:“他們是在說有幾成把握能在一個時辰之內上節南山頂。”
黃耘霄於是也學者季雲間的樣子,點頭道:“一樣。”
季雲間懷疑地看了黃耘霄一眼,畢竟他們三人之中,黃耘霄的修為確實稍弱上那麼一點。本來還沒什麼,黃耘霄被季雲間那一眼瞅得火氣飆升,擼起袖子要往上季雲間臉上衝。
還好馬福及時刁住了黃耘霄的褲腿。
黃耘霄沒跳得起來,氣鼓鼓地要罵兩句,又被知非一把捂住了嘴,安隅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嘴唇上,季雲間的耳廓也動了動。
黑夜中連蚊蟲都安靜了下來,迎風飄來一陣毫無規律的嗚咽聲,幾人互望了一眼立刻隱藏了氣息。
知非放開黃耘霄,輕巧地躍上了老農家的院子牆頭,往外看了一眼,朝後麵招了招手。
黃耘霄拉著安隅也翻上了牆頭,走屍橫行,厲鬼遍布。
這還得了,黃耘霄立刻就要翻身下去,被安隅拉住了。
安隅朝黃耘霄使了個眼色,就見原本零零散散插在稻田裡的稻草人動了。它們僵直地躍下竹竿,平展著雙臂,旋轉著朝那群走屍攻去。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所到之處血肉橫飛,走屍殘肢遍地開花。
黃耘霄感歎道:“好厲害。”
安隅也稱讚道:“這必定就是白茲的甲胄之術,也有百姓稱其為二八神。”
黃耘霄數了數,正好十六個稻草人:“這名字相當貼切。”
隻見走屍逐漸被消滅殆儘,那些稻草人又手臂相連,形成一個小小的伏魔陣,從它們胸膛裡散發出一陣修道者微弱的氣息。
這氣息斷斷續續,時有時無,仿佛是一個瀕死道者的彌留喘息。於邪祟來說,修道者瀕死的□□和內丹是致命的誘惑,那些還在四處遊蕩的厲鬼仰著頭,被這絲氣息引誘得不由自主地朝伏魔陣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