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萬物皆由心生 “誰叫你抓她!估計她……(1 / 2)

四人生平記錄帖 黃嘉樹 3962 字 10個月前

修真大能者必會走向兩個極端,其一是天劫,其二是墮魔。過天劫者,每過一次,道法功力更勝一籌,曆經七道天劫之後,出神入化已達極致,再渡最後一道傳說中的天刑雷劫便可不死不滅,修成真神真仙。墮魔者便如眼下的江家女一般,前麵最坎坷崎嶇的七重天劫都過了,卻在天刑雷劫之前墮入了邪魔外道,成為了最強悍的魔物。

因其算是半仙之軀墮入魔道,之前受的七道天劫的法力會如數返來,再加上天地間所有人產生的貪嗔癡三不善儘數湧來,導致她法力大增。倘若承受不住,便會爆體而亡。倘若受住了,那不隻修真界,怕是天下百姓真的要遭殃了。

黃耘霄聽了宿莽的分析,又看了看下麵隻是一團黑霧的江家女:“化成這灘煙霧就是墮魔道的樣子?”

宿莽搖頭:“她隻是在重塑肉身。為此這期間能吞噬的都會被她吸收煉化,世間萬物皆可入腹,甚至連時空都能,到最後這一片空間會像是地圖上被挖了個洞,什麼都不複存在。”

黃耘霄“哦”一聲,又大力拍了一下宿莽的頭:“換個腦袋果然能變聰明點啊!不錯不錯,姑奶奶力氣沒有白費。那你快想想,現在該怎麼辦?連你師父都折損了。”

宿莽摸了摸被拍的頭:“我也不知道我師父有沒有渡天劫,但是無論他渡到第幾層,都敵不過現在的江家女。”

黃耘霄咂舌:“所以白老頭才一開始就說時間不夠,都是讓江雲書給耽擱的。”

說到江雲書,就見她已經爬上了岸邊,甚至來不及給滿身淤泥的自己拈一個清淨咒,急匆匆直往金烏樓的奪舍陣法那邊趕,身後烏央烏央地跟著一大群生魂,和三四個零零散散的壯婦。

但是坐在高空的黃耘霄看到金烏樓內的那片陣法早已崩塌消散,什麼都不剩,更遠處那些死裡逃生的人互相攙扶著往樓宇外撤去,仿佛一隻隻緩慢湧動著的蟲子。

當時樓外那麼多人,少說也有上千個,眼下卻隻有一兩百人活了下來。

在金烏樓折損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被江雲書的鎮民奪了舍還是奪舍失敗白白死了。畢竟江雲書的生魂們也折損不少。

“宿莽,幫忙!”寒山老道一句怒斥喊醒了宿莽和黃耘霄。宿莽看過去,就見大師兄猶凡正攙扶著師父白茲從江家女的棺槨裡爬出來,一身浴血,疲憊不堪。

“師父!”宿莽喊道,下意識一翻手腕,招出三清鈴往江家女那邊扔去。

黃耘霄見狀拉住他:“這是乾什麼?你是不知道你師父往那黑煙裡扔了多少法器,都給吞掉了,煙圈都不見起一個。”

宿莽急道:“我也不知道,我這身子不聽我使喚,它自己動的。”說著,又看宿莽雙手掐訣,口中喃喃,突然急喝一聲,三清鈴居然如遮天蔽日的籮筐,從上往下將那黑煙連帶棺槨全罩住了。

眾人都以為江家女的黑煙會侵蝕三清鈴從裡鑽出來,但是許久也不見動靜。

寒山老道終於得以小心翼翼撤出自己牽製血棺的法力。

眾人都鬆了口氣,白茲抹了把臉上的血,道:“嗨,真晦氣。人還沒死就進棺材了。”

寒山老道聞言垮著臉,幾乎哭起來:“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江家女這是要以你這身老骨頭做第二手準備呢。”

白茲道:“以千年槐樹根養千年血棺,再以她自身的白骨練功,哪有那麼容易辦到,還能再來一次?就是三清真神來了,這事也難辦。”

寒山一邊為他捏了個清淨咒,一邊道:“她現在畢竟墮魔,法力強盛,可能真神來了也得頭疼。”

白茲拍著他的肩膀:“那真神可有得頭疼了,我們還有……”話沒說完,似是覺得這個玩笑不好笑而止住了,背上突然被呼上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宿莽從天而降趴在了他背上。

他此時人高馬大,皮膚黢黑,師父居然還比他矮了大半個頭,他叉開腿,弓著腰才夠到師父的肩膀。

他道:“師父,二師兄砍了我的腿,好痛。我還一直做噩夢,你用鐵鏈拴著我,你用業火燒我。”

白茲的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一切順利就好。”

“一點也不順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知道什麼墮魔,什麼三清鈴,什麼……”

他還沒說完,白茲轉身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他不愛說話,你也少說些。”

白茲將他打量了好幾次,又將他扶正站直,眼裡慢慢蓄出一滴淚來。他將手掌貼在宿莽的胸膛上,再將臉頰壓在手背上,另一隻手環住了宿莽的腰。

宿莽下垂的視線裡看見師父輕笑了一下。

半晌白茲道:“我的手藝果然是最棒的。”

宿莽舔了下嘴唇,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現在看到的到底是宿莽還陌回赤子?”

白茲笑意加深:“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師父,我到底是宿莽,還是陌回赤子?”宿莽急得眼圈有點紅。

白茲還想拍拍他的腦袋,但半途中改為拍拍他的肩膀:“萬物皆由心生。”他還撫在宿莽胸口的手又拍了拍:“你說呢。”

說罷,他又用力抱住宿莽:“這一次你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宿莽又聞到了師父身上竹子的香氣,那股清冽的淡淡的味道,仿佛還是在節南山的後山,他晃著腿坐在籬笆上,無聊地吃著果子。師父在夕陽裡拚拚湊湊,各種材料鋪了一地,衣袖不經意間掃來掃去,帶起一陣微風。有淡香從竹林裡傳來,那是春天盛開的桃花和從大師兄手中遞過來的桃花酥。

宿莽心底一沉,預料到什麼,反手抓住師父的衣袖,可那一片布料如流雲一般從他手中滑走。

白茲甚至沒有回頭看宿莽,喚來侵晨往諾大的三清鈴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