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等不急任何人有任何反應。江家女的黑色法力凝成根根巨刺,緊隨厲鬼之後席卷而來。
黃耘霄此刻隻能勉強站立在原地,眼見黑刺襲至眼前。一聲巨大的虎嘯蕩起浪潮般的聲波,裹挾著妖獸的法力堪堪逼停黑刺前進的步伐。
宿莽和馬福一左一右擋在黃耘霄麵前。
江家女舔了舔自己發黑的手指,那上麵還沾著黃耘霄的血漬,她斜睨著麵前的兩人,從懷裡摸出兩張奇怪的白色符籙。
符籙通體銀白,有暗紋浮現於其上。現在江家女黑色的法力浸染下,暗紋由銀白轉黑,一排排細密的雲篆天書展開在宿莽視線裡。
仿佛某處的記憶被喚醒,他之前見過與這個一模一樣的符咒。是在夢裡,節南山後院書房,二師兄瑟瑟發抖撕扯的那張大紙,是他們身上的加固咒法。
一把慘白利刃從他腹中穿插而過,血液四濺。
宿莽忍痛回頭,看到瑟瑟慘白的麵容和臉上兩坨又圓又大的紅暈,她烏黑如墨的眼裡沒有一絲感情,嫣紅的嘴唇開合,道:“快逃!”
然而與她口中說的不同,她手中的劍飛速抽出去,再次朝宿莽心窩刺來。
宿莽雙手握住瑟瑟的劍,急呼:“二師兄,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卻隻有江家女囂張的笑聲,她道:“原來這就是白茲控製他二徒弟的方法,不愧是白茲,腦袋就是好使,有各種奇怪的術式。”
上麵維持穹頂陣法的發抖好似也受到江家女的驅使,朝知非衝過去。
江家女又舔了舔手指,好像嘗到了無比美味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我的棺材裡,好久沒有新鮮的血了。”她看向黃耘霄:“你過來。”
馬福攔在黃耘霄麵前,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聲。黃耘霄卻不受控製地繞過馬福,朝江家女走去。
馬福快走幾步,咬住黃耘霄的衣擺,寒山老道也拖著受傷的身體爬過來,拽住黃耘霄另一邊。
他氣息微弱,啞著嗓子:“不要……不要過去。”
黃耘霄麵前筆直豎立的黑刺法力化為柔軟的藤蔓,輕輕纏住黃耘霄的手。冰涼危險的氣息驚醒黃耘霄,她腳步一頓,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麵鬆鬆垮垮地繞著幾圈黑色火焰。
黃耘霄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她連忙縮回雙手,卻隻抽回一雙白骨。她的雙手被連皮帶肉地刮了個乾乾淨淨。
黃耘霄的身子一聲不吭地軟了下去,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氣,發出“哈、哈、哈”的氣音,全身緊繃伴隨筋攣。腕部被削去的血肉斷麵上,終於反應過來一般滲出血來,緊接著血柱噴薄而出,形成一條細線,被江家女的血棺吸引過去。
寒山老道大叫一聲:“黃耘霄!”隨即爬過去,與馬福一左一右,執起她的手腕想為她止血。
血根本止不住,一直被江家女的血棺吸收。
知非還與發抖纏鬥在一起,宿莽也不是瑟瑟的對手,她還得時不時幫他一把。
見黃耘霄這邊不對,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寒山老道:“快,七顆內服,七顆敷傷處。”
寒山老道此刻坐都坐不起來,拿著藥瓶,手都如篩糠。
馬福奪過藥瓶,居然如人一般坐在地上,兩隻前爪也如人手般靈活,它拔開瓶塞,數出七顆塞進黃耘霄嘴裡,又碾碎七顆敷在她手腕上。見黃耘霄嘴裡的咽不下去,它摔碎藥瓶,刺破自己的肉墊,用自己溫熱的血為黃耘霄送服。
江家女正在閉眼享受自己剛剛獲得的新鮮血液,可是好景不長,一會兒便沒有了。
她齜著牙,雙眼通紅,戾氣比之前更重:“天煞的血呢?給我!給我!!”又轉頭看瑟瑟與發抖還沒幫她搶回宿莽身上的魄,她更生氣:“沒用的東西!”
江家女手上的兩張白色符籙被她用力一捏,符籙發出刺耳的尖叫,瑟瑟發抖的身體皺縮在一團,又跟隨著一陣奇怪的扭曲,接著像被吹氣般長大變壯,隨即壓在知非和宿莽身上的攻擊速度更快,更猛烈。
江家女沒管他們,她從自己黑色法力的泥潭裡邁出來,漫不經心施施然地靠近黃耘霄。
她身後的黑色法力已經將金烏樓和石門鎮內城侵蝕殆儘,空蕩蕩的黑色的空間裡什麼都沒剩下,像一隻不知饜足的獸,它們還在繼續吞沒外城。
黑壓壓的陰影覆蓋住麵色慘白的黃耘霄,覆蓋住奮力掙紮的宿莽,覆蓋住掛著溫柔麵皮的江家女,覆蓋住這個鎮子裡正在死去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