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有一句話,我好像想了一千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可最後我都忍不住。我真的怕你會離開我。”白霜盯著那根倒刺。
極細,要是不認真去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什麼話?”
明川倒也是眼尖,伸手去拔掉了那根倒刺。
即使他知道白霜感覺不到疼,甚至已經不會再受傷。他也都怕看到白霜奔著危險去。生在深淵又有何妨,我會想儘辦法帶你出去的。
因為,是最好的朋友。
“我愛你。”
明川怔怔的看著那個人,手已經無處安放了。
“……什麼?”聽錯了?白霜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
一定是聽錯了。
“我很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喜歡。”還沒等明川緩過來,白霜就又說了一句。
這回明川是真的坐不住了,直挺的起了身。
然後閉上眼睛。
快醒來快醒來,他肯定是在做夢。醒來醒來醒來。
後麵那個人不是白霜。
過了有三秒這樣吧,他才睜開眼來。
“明川?是太突然了嗎?”
“不不不不,豈……豈止是突然啊。你,你喜歡我?你喜歡?”算了,他說不下去。怎麼說?白霜他……
頭發確實長,眼睛也確實好看,人也……這看起來跟自己沒多大差彆的身高,這?
“這三個字,我想如果是對著明川說的話,說一萬遍也不會膩。”
對著明川說?
“你把我,當成了他?”
白霜搖搖頭,開口確不失往日溫柔。
“我從來不把你當做任何人,你從來都隻是你。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喜歡。”
明川過了好久都沒有動靜,外麵突然起了喧囂。
因為鬼城太過於安靜,以至於他們誰都忘了,城鎮本該是熱鬨的。
“所以?你不喜歡那個明川?”
“一樣的,都喜歡。”
白霜本來不想說這句話的,但還是儘量避免碎碎念好了。
一樣的,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同。
“先出去吧。”明川沒再接著那些話,但還是有些不可察覺的看著白霜。
再打開房間門,就看到一個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男人坐在木凳子上,手中摸著一件西裝。沒看錯的話,那是剛才進門來就看到的西裝之一。
白霜跟在後頭,淺淺笑了一下。
“這是好多年前的了,不過也應該是老裁縫的朋友結婚的那一年。我不知道老裁縫叫什麼名字,隻知道他姓蔣,在等一位姓宋的先生。”
“你小時候,不常出門吧,怎麼知道這麼多。”明川總算又找出了個新的問題來了。
白霜隻是看著他,眯了一下眼睛。
明川覺得白霜有時候真的與這座城格格不入。
“那個明川告訴我的,他當時還跟我說過老裁縫叫什麼名字,但是我忘了。”
後來他隔著那個窗子看著明川,他就好像突然闖進自己世界裡的一抹光亮。讓白霜久久忘不掉。
明川每天都會送一朵梔子花給他。
白霜的手牽起了明川,邁出了門。
宋先生沒有回來,一直沒有。裁縫等了一年又複一年,那是年少相識,相知,相許。可最後又不得不分開。
“那個宋先生,真的喜歡他後來娶的妻子嗎?”
白霜的手還是緊緊的攥著他,走在街上,抬頭看了一眼黑色的天。
“可能吧。我不識其人,不識情,也不敢斷定其中的人究竟怎樣是對,怎樣又是錯。”
白霜長舒一口氣。
今夜,有光。
不下雨,也不下雪。
跟明川漫步閒街,倒還挺滿意的。
“如果我出不去了,你會天天陪著我散步嗎?”明川同樣抓緊了白霜的手。
會嗎?
“應該會吧。到時候,你不要膩了才好。”白霜打趣著,儘管還有好多心事,但他隻要抓住這一刻就好了。
隻要身邊人再陪多他一刻,他就會開心很多的。
“出去了,你想乾什麼?”
白霜還是不厭煩的問著這句話,不過明川這回似乎有了答案。
“上學,畢業了就出去闖事業。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以後看到我都要讓三分。”
白霜笑了一下,然後再轉過頭去看了那間裁縫鋪一眼。
明川不答應,他就不會放棄的。
明川在前麵走著,遠處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人影了。估計再等多一會兒,這裡就能完全恢複成以前最繁華的盛景。
小茶樓上麵吃著點心,喝著茶聊著往事。
街邊攤販營生,一排的店門齊齊開起。
熱鬨如同以前。
明川陪他一起。
可是明川又會不會想起來,這樣的景色,曾經是他描述給白霜聽的呢?
他應該想不起來了吧,畢竟,他現在連白霜是誰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