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整個下午都不開門，直到日落時，店裡的兩位老板才從裡邊出來。白老板已經從高馬尾換成了低馬尾，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脖子上又長了一片緋紅。

明川還不等他愣著，就帶他坐上了車。其實剛開始，他會害怕，因為明川曾經這個樣子死過一次。

但是後來，他再也不會怕了。因為這兒不是臨華，也沒有那些惡詛，白日能見到陽光，夜晚能見星月。

每一個人都為生計而忙碌，夜，再不是單一的黑。有繁燈，能如白日一樣光亮。

“想吃什麼？”明川問著話，白霜隻是隨手指了邊上的一家餐廳。明川聽後點了點頭。

在裡邊，白霜就吃著白飯，吃了很多。明川給他夾了許多菜，他也能吃完。這倒不禁讓明川想起，臨華一城，許多人都是餓死的，若不是那日回去，白霜……

同他們應該區彆不大的吧。

“白霜。”

“嗯？”白霜聞聲抬頭看他，很奇怪，明川就隻是看著他，也不再說話。

周圍的人聲，好像再也聽不見了。二人就像還在臨華城，久彆重逢之時的模樣。那一年的白霜，身上什麼也不剩。衣服是破舊的，整個人都因為食不果腹，變得憔悴極了。

那時的白霜，很餓很餓。餓到快沒力氣跟明川走了。

但明川還是願意帶他走，他怕極了白霜倒在地。所以聽說臨華出事，他就帶了很多吃的去，就放在車上。

“你後悔嗎？那時救了我。”白霜的聲在他的耳邊響起，跟著恢複的，還有餐廳裡邊其他客人的聲音。

明川愣了大致有五秒鐘，然後就重重的搖了搖頭。

“我們，在臨華城的時候，結過婚了。你還記得嗎？”白霜又問著，似乎總是小心翼翼。

明川當然也想起來了。

那時紅繩纏發，是臨華城每一對新人都會做的事。而後白霜就牽著他，走了出去。

當時白霜好似還說著什麼，明川記得那句的原話好像是：臨華城有規矩，結親該交發，緣儘時交還於對方，當永世不再見。

當時確實是給白霜騙了，隻是這回想起來，竟也有些失望。他們結婚，居然這麼單調。

“但我更想給你一個真正的婚禮。”明川的聲音有些沉，然後又是笑出了聲來。讓白霜直搖頭。

明川總也這樣。

但明川心想的事很多，他要給白霜帶上戒指，要給他很多很多。他一直一直喜歡白霜，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那夜，他帶著白霜在街上跑了起來。城市的夜也是喧囂的，不時也會有路人停下來看他們兩眼。

在鬨市裡，明川像是變戲法一樣，給白霜變出了一顆糖來。兩人跑得滿身是汗，一時也靜不下心來。

“拉著我跑這麼遠乾什麼？”白霜剝著糖紙，靠在橋上護欄，這麼靜下來，還是能感覺到有風的。

看著夜裡的燈光，又是由衷的歎了一聲。真好啊，可惜，他在臨華以來，一直都沒見過這樣的景色。

有路燈，但也照亮不了天。

明川的手靠了過來，又趁他不備時，牽住了他。

“我隻是想，帶著你一起。永遠都不想鬆手了，白霜…哥哥。”明川這回的笑有些痞氣，不過呢，白霜也將手扣得緊緊的。

二人在橋上，不時聊著過去。又或者聊著以後。

有說有笑的，在這兒待到了天色將明。他又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灰。

伸手把白霜拉了起來，他們要回去了。回花店，回家……

兩隻手牽在一塊，一下都不想鬆。明川跟白霜，在一起。是永遠，不再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