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把口袋裡的最後一顆糖摸了出來。
隻剩一顆了。
“那……我去。”
“我去。”
阿普和馬修的話撞在一塊了,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反正主動權在阿普身上,她搖了搖裝糖的袋子,揚起嘴角對馬修說:“我好奇。對不起,這次女士優先。”
馬修拗不過她。
“阿普……”梅蒂有些擔憂。
阿普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叫她不必擔心。
阿普跳上圓台,在快樂王子的腳下尋找他們來時的那個“大坑”。
找到了!
坑一直就在那裡,沒有變化,男孩子們搬來的玩偶仍然躺在底下。
“我很快出來!”阿普說。告彆了朋友,她跳進坑裡,吃下了藍色的糖果,身體一陣縮小後,終於可以進入那個已經被洛克用鐵絲打開的門了。
房間中央的木桌也沒有變,角落裡的花瓶中還插著幾朵假花。
遙遙看去,阿普發現了位於房間右側牆角下的小洞——這是他們之前不曾探索過的地方。
四周一片寧靜,走路的聲音格外明顯。細微的光亮透過小門向內傳送,屋子裡麵不算太暗,但也不亮。總感覺會有人突然從身後用手拍上自己的雙肩,然後口裡吐出幾個陰森的字眼——千萬彆回頭。
阿普被自己的想象力嚇到了,她定了定神,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步走了過去。
穿過小洞,裡麵和他們最開始估量的樣子分毫不差。房間中央同樣立了一個木桌,但是這個木桌比阿普大了許多,以她現在的身量壓根看不到上麵有什麼東西。
太黑了。
僅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輪廓。
撲通撲通……
阿普的心在黑暗中狂跳。
這都是她惹出來的禍,得自己收拾才行。根本不是什麼好奇,又或者說好奇隻不過占了一小部分。獨自一人在這樣漆黑的屋子裡,不害怕才有鬼了!
“刺啦——”
突然間,不知道阿普踩到了什麼東西,隻聽見一聲刺耳的響聲在她耳邊劃過。
“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出聲,顫抖的手摸索著牆壁,實在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心情還未平複,她手一滑,摁上了牆壁上的一個突起的東西。
?!
嗓子還沒準備好尖叫,亮若白晝的燈卻一瞬間亮了起來。
亮光使黑暗退縮,雖然空曠,但好歹沒剛才那樣嚇人了。
“原來是燈的開關……”阿普扶著胸口深呼吸。
而剛才發出怪聲的隻不過是鞋子擦過木質地板的聲音。
她用手掌微微遮著眼睛向上看去,卻發現天花板離她十分遙遠,吊燈也高高掛起隻剩一個圓點。
*
“喂,”梅蒂皺著眉頭蹲在小門前麵往裡麵張望,“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能有什麼聲音,”羅伊還在地上刨土,“你以為阿普和你一樣膽小啊?”
梅蒂嗬嗬兩聲:“不知道膽小怕黑的是誰哦。”
“她其實是假大膽,”梅蒂努力往裡麵看,“看上去很厲害,什麼都不怕,什麼忙都會幫,但其實呢,她最恐懼這樣的封閉空間了。”
“事實上,”馬修糾正道,“她隻是害怕孤身一人。”
梅蒂挑眉,道:“OK,你是她竹馬你說得算。”
“她以為這是她的過錯,所以她得一個人彌補。”馬修又說。
梅蒂沒想到這一層,她張著嘴巴啊了一會,才說道:“這個笨蛋,等她出來,我一定要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還有我們!”難得的,羅伊與梅蒂意見一致。
馬修微微一笑。
*
“阿嚏!”
膽小鬼阿普正奮力找著快樂王子的‘心’,可能是被灰塵嗆到了,她不禁打了一個噴嚏。
找起來其實不難,繞著房間的邊緣走一圈就能看到角落裡的一個黯然失色的寶箱,像一個被人遺留的垃圾。
阿普撣了撣上麵的灰,緩緩將它打開——
裡麵躺著一隻已經發出屍臭的死燕子和兩半鉛做的心。
味道並不好聞,甚至讓人有點犯惡心,胃裡直翻滾。但當阿普一想到那個童話裡勇敢的燕子,她反倒不害怕了。
“我得把它帶出去。”阿普對自己說。
所以阿普將裙擺的一角撕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布料包裹住那個弱小又神聖的肉/體,再將‘心’上的灰塵用手擦乾淨,放進了口袋中。
“好,現在該走了。”
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到了地板。
高度緊繃使阿普渾身出冷汗。
當阿普路過木桌的時候,她頓了頓。
會不會遺漏了什麼?
她走到離桌子遠遠的地方,試圖仰視著找到什麼蹤跡,譬如——一把鑰匙。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阿普重新抱起燕子,閉了閉眼,抬步走了出去。
既出,便見一顆大大的眼睛堵在門前。
阿普嚇得踉蹌地退了一步,手上差點沒拿穩。
“梅蒂?”
梅蒂連忙後撤,滿懷歉意道:“噢,對不起!”
阿普無奈地笑笑,出了門。
“你知道的,我隻是擔心你。”梅蒂蹲下來,看著阿普。
“嗯,”阿普忍俊不禁,“我當然知道。”
見阿普出來了,大家都熱情地來迎接。
“真在裡麵啊。”因為賭輸了,羅伊歎了口氣,幸虧理查德沒讓他叫他“大爺”。
阿普把口袋中的‘心’和用布包著的燕子交給了梅蒂。
“這是什麼?”梅蒂聞到了一股味。
哦老天,這味道隻在垃圾堆裡聞過。
阿普解釋道:“這是燕子,它已經死了。”
“那隻燕子……”梅蒂愣了一會,她說:“真抱歉。”
阿普搖了搖頭,道:“我們把它葬了吧。”